乔尔·恩哈特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秃顶年轻人。他是三年前由劳曼克思带到这里的。发现他是个和悦又严肃的年轻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才华和教学天赋时,就被委任负责新生英文课的安排工作。他的办公室在一个小小的死角里,在那间有着二十多个年轻教师办公桌的大公用房的尽头,斯通纳得穿过整个房间才能到那里。他行走在这些办公桌中间时,有些老师抬起头来看他,公然咧嘴冲他笑,望着他
品。会涉及某些历史事件,会有些语言难题,以及哲学、社会、宗教方面的难题,理论上的、现实中的,都有。事实上,我们过去所接受的所有教育,在某种程度上又会成为我们的障碍,因为我们有关经验本质的思维习惯决定了我们的预期,如同中世纪人的习惯决定他的预期一样彻底。作为入门,我们来看看这些思维习惯,中世纪人就是在这种习惯中生活、思考和写作的……”
第一次亮相课上,他没有整个课时都抓住学生。快到一半时,他才提出预备讨论。直到结束,并给学生布置了周末的阅读作业。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写一篇短文,不要超过三页,有关亚里士多德的Topoi概念——或者用相当粗糙的英国传统说法,关于主题的概念。你们会发现在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卷二里有个对‘主题’的扩展讨论,在兰恩·库柏版中有一篇导言,对你们会有极大帮助。这篇短文规定提交日期是在——星期一。我想,这就是今天要讲的全部内容了。”
他宣布下课后关心地盯着学生看了片刻,学生们都没有动。接着他迅速冲他们点了下头,走出教室,胳臂底下夹着那个牛皮纸袋。
星期一,不到一半的学生完成了作业,他放走交了报告的学生,剩下的时间陪着没走的学生,重述了一遍他布置的题目,一遍又一遍反复讲述,直到确信他们明白了,能在星期三完成布置的作业。
星期二,在杰西楼的过道里,劳曼克思的办公室外面,他发现有伙学生,他认出就是自己第一堂课上的学生。他经过时,学生们都故意避开,有的看着地板或者天花板,有的看着劳曼克思的办公室。他独自微笑着走进办公室,等着电话响起,他知道这个电话肯定会打来。
下午两点,这个电话来了。他抓起电话,应声后听到劳曼克思秘书的声音,冰冷又彬彬有礼。“斯通纳教授吗?劳曼克思教授要你今天下午找找恩哈特教授,尽快。恩哈特教授会等着你。”
“劳曼克思会在场吗?”斯通纳问道。
对方吃惊地愣了片刻。这声音犹犹豫豫地说,“我——想不会——之前有个预约。但恩哈特教授给授权——”
“你告诉劳曼克思,他应该在场。你告诉他,我十分钟内到恩哈特教授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