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男人重新卷了一支香烟,“我叫圣安布罗斯[7]。”
卡尔谨慎地点点头。
“我没开玩笑,”男人说,“我姓圣安布罗斯,名叫贾尔斯。”
卡尔坐在贾尔斯·圣安布罗
“吓我一大跳,”男人看着暗处的卡尔,突然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孩子啊,”他说,“天,别傻待在那儿了,过来。”
卡尔走出来,站在从门外射进来的明晃晃的阳光下。他睡过的干草粘在外套上,从他的头发里冒出来。他一头干草,盯着那个男人,一脸悲伤,男人反倒变得温和起来。
“你是个女孩吧?”他说,“原谅我刚刚的话。”
“我不是女孩。”
但卡尔还处在变声期,对方不相信他。
要。与此同时,斯塔也出落得楚楚动人,但却如树上的花朵般柔弱,可以被任何路过的男孩摘下,芳香消失了便被抛到一边。
我把珠宝盒放在与斯塔共用的梳妆台上,再也没打开看一眼。我没有沉浸在追忆和遐想中,而是继续生活下去。然而,我依然不能不做梦。一到夜里,卡尔、妈妈和小弟弟便会出现在梦里,还有嘴里塞满谷物的奥博先生。他们无处不在,想告诉我他们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但我用手堵住耳朵不想听。
我不再信任过去。他们四个人就像一块逐渐褪色、无法理解的图案,无法给我带来任何安慰。
卡尔之夜
那天早晨,卡尔再次躺在火车车厢里,那一刻他决定一直躺到死为止。但火车不听他的,并没有一直开下去。才驶出阿格斯不到十英里,卡尔所在的这节车厢就和火车的其余部分分离,停下来不走了。那天他打了个瞌睡,醒来后看见铁轨旁有两台一模一样的银色谷物输送机。临近傍晚,他很渴,又冷又饿,等死等得很不耐烦。看到一个男人摇摇晃晃走进来时他高兴极了,他终于有理由不再一味等待死神的来临。
“我不是女孩。”卡尔重复道。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卡尔·阿代尔。”
“卡拉[6]啊。”男人说。
“我是男孩。”
卡尔一直钻在干草里,干草是从成捆的草里散落下来的。那个男人坐在离他不到两英尺[5]的地方,没看见他。卡尔仔细打量这个人。刚开始,卡尔觉得他很老。他的脸晒成了棕色,像皮革似的,眼周皱纹层层交叠,都快看不见他的眼睛了,他的嘴唇薄薄的。他穿着破旧的军装,像打火石那般结实。点燃烟头时,燃烧的火柴在他眼中映出两团小小的火焰。他吐出一圈烟圈。他沙黄色的头发有点长,刮过的胡子冒出了胡茬。
卡尔看着他小心地把烟抽到只剩纸烟头,然后才出声。
“喂?”
“啊!”那男人跳起来,踉跄后退,然后站稳,“他妈的什么……”
“我叫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