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直到悲从中来,把水膜撕下,抛成了云雾,化成云中锦书寄去,但故乡在何处?靠一支发簪探路,要刺探到何时?鬼王大叹人有记忆,是情绪上的退步,连死后都是折磨。帕走到鬼王前,用任何方式都激不起他的情绪,便挥拳打去,好把他的记忆打退到杀气重的日子,下手重,打过头又抓他的肩摇醒些,打打摇摇的,鬼王才回神到帕要的记忆点,喊:“天杀的‘番王’在哪?”
帕心中大喜,有恨才有力量呢!他把鬼王放上肩跑,翻过山岗,看到夜里的村子一片火亮,数百个村民和士兵等着他指挥。帕有暗算,要大家禁说日语,别被鬼王戳破。鬼王站上帕的头,侧耳倾听,遥远处确实有人在哭泣中不断地呼唤,便说:“用回音战术。”帕用方言传下去,翻译成闽南语和少数民族语,白虎队和村民拿火把散成一大圈几乎把村子围了,把火炭人困里头。火炭人喊妈咪,大家也喊妈咪。火炭人以为那是回音而啜泣,大家也哭回去。这时人圈缩小成一千坪大,还听不出火炭人位置。鬼王听出蹊跷,脸色不悦说那是美利坚人在喊妈妈,何来“番王”。帕说那是会说美利坚话的“番人”。讲煞了,帕拿了颗小石,朝一个脾气不好的学徒兵丢去,让那个人回头用日语大骂。鬼王听了士气旺,说:“用四面楚歌战术。”帕听了,心生一计地跑回鬼中佐家拿来留声机,慢慢摇动它的尾巴。喇叭叽叽喳喳的,传出稀薄的米国国歌,声音逐渐壮大,数百人随之哼起。忽然间,火炭人卸下心防,从驿前的地牢内发出号啕,全村都听得到巨大哭声。宪兵从地牢揪出战俘,像把落水狗拖出来,用二十支枪瞄准。之后火炭人二十几小时哭不停。有几个男人刻意被守兵放过,用木屐敲他。倒是有刚分娩完的妇人家挤出乳汁,用陶罐装来给火炭人喝,希望他不再哭,避免引来米机轰炸。花岗医生来探视米国人病情后,向鬼中佐说:火炭人伤重救不了,被铁条贯穿的腰部严重腐烂败血,他用哭来转移伤痛,哭到死是最幸福了。
这时候火车来了,机关车多么黑,煤烟更黑。火炭人被笛声吸引,抬头看见上帝坐火车来了。他在某个车窗伸手用力挥,背个十字架,而且是黑人上帝。车站聚集的人也看到这位黑人上帝了,黑得活见鬼了。上帝的专车靠站了。他脾气不好,下车时,拖着的大十字架卡在车门,他骂巴格野鹿,脚一碰就令它飞走了。宪兵对他立正,白虎队对他敬礼。有位九十余岁的老人激动大喊:“胡须番来了,恁久不见,你胡子长满全身了。”“胡须番”是清末经过关牛窝、用螃蟹钳一次拔掉二十名排队者烂牙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