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特征是脸上胡子多。在场的一些被宗教打压的基督教徒连忙跪下,呢喃着哈雷路亚,赞美上帝。这么多人对他好,上帝的脾气温和了些,微笑,高举手招呼。一个小学生忍不住地下跪,也忍不住大笑说,他的腋下发霉了。上帝往自己高抬的手臂下看去,那里因流汗而掉妆了,气得要白虎队用煤灰帮他补。这上帝是帕扮演的,他裸身用火车的烟管煤灰涂黑,黑得乌疏滴答,只有眼白要看透人似的。最后帕走到火炭人边,把十字架插地上,摊开手,偷瞄远处的白虎队拿着的大字报,用现学的英文喊:“我是妈咪,妈咪带你回家。”
再悍强的男人也有畏惧的女人,再滥情的男人也有一生钟爱的女人,那是母亲。火炭人紧抱着帕,说:“妈咪救我。”
帕仍然照着情境错误的大字报念:“我叫汤姆,今年十五岁,你呢?”人却机灵地抽出火炭人腰部的铁棒。火炭人鲜血直喷,把帕的煤灰洗净,现出打赤膊、穿丁字裤的裸身。火炭人不再涌血,眼眶渗出泪水,长睡不醒了。
“米鬼要回家了。”帕说完,一旁待命的白虎队搬出大铁盘。他们用坠机残骸重新打造铁盘,至于那个螺旋桨,怎么装都不顺,装在盘子顶端刚好。帕一挠,它猛转,螺旋桨甩成光滑透亮的膜子,呼嚧嚧的。帕大喊:“飞机唱歌了,打开路。”白虎队拽开路旁的竹子,拉出一条跑道。火炭人的鬼魂登机,看见窗外的村人对他挥手。铁壳被白虎队摇晃得像起乩的神轿,帕拉绳子让铁壳飞起来,拉了一百公尺,回到格鲁曼战机的坠机地,把绳子绑在旁边的那株榕树。大铁壳饱吃了强风,螺旋桨转不停,永远浮在那,让米鬼误认为踏上了归途而乐晕了。那是空中大铁坟,他葬在旅路上,不会哭号,不晓得出来作乱。
刘金福匿藏火炭人,依军法起诉,但是鬼中佐却下令放他。释放原因多到匪夷所思,比如地牢让火车绊倒,又如那座小森林滋长蚊虫是疟疾的温床,或者就是碍眼什么的。宪兵不断拿令状要刘金福签收,反而被他当餐点吃掉。他不出牢就是不出,硬拖也没用,把关牛窝翻过来也倒不出他,最后用密招把自己困锁地下。刘金福模仿出打雷声,屙尿浇九錾,让它咸得长更多根去找水喝,缠根爬满洞穴,像是上万只的蜘蛛喷出丝线。末班火车入站时,拉娃从小洞往下看,地牢好黑,什么都看不见,丢下的种子还弹了出来。她抬起头,好让车厢灯光透下去些,看到快塞死地洞的树根,藏有湿浊的双眼。里头的老人用泰雅语说再见:“斯嘎亚大啦!”拉娃不相信听到的,哭了起来,说得那样决绝呀。火车启动了,拉娃也只能喊“斯嘎亚大啦”!诚恳地祈求再相见。此刻的她多么恨火车,要是没这吃火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