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才知道她是思念入伍的情郎加藤武夫,来到这寻觅。殊不知,载她情郎的火车早已开走,他新训完下南洋,坐船在菲律宾外海被米潜水艇击沉,永葬海底。
帕令士兵先退出房间,再叫那少女穿上衣服。加藤武夫仍裹着被蹲在地上发抖,紧张得拉尿,滴滴答答的,脚边一摊水渍。帕不知如何是好,将就叫她坐地上好了,少数民族人喜欢席地而坐。不出帕所料,对方日语有限,又处于恐惧中,比手画脚用不上,心想她来自花莲便叫外头一个来自台东的学徒兵来翻译。这小兵喜欢野球,从台东远道来西部读以野球闻名的嘉义农工,后征调入伍。小兵听到那少妇来自花莲,便对帕说她肯定是阿美人,话不通的,而且阿美人跟他们普优马(卑南人)是世仇。帕手一挥,又叫了几个少数民族小兵,只有泰雅语与那种立雾溪溪水般时而激昂、时而沉缓的太鲁阁语能有些星火关联。但泰雅小兵翻译得烦了,对帕说,泰雅与太鲁阁曾经是亲兄弟,但最后成了世仇,卑鄙的太鲁阁人才逃到中央山脉深居,刻意改变原本使用的语言。
“你跟她有仇恨吗?”帕原本蹲地上,现下也站起来,说,“我的意思,世仇这话是谁对你说的?”
“我的老伯伯(祖父)。”泰雅学徒兵说。
帕看着窗边桌上的柚子花,已经干萎,酒瓶内的野姜花也倾垂,不像刚进来时看到的勃发。帕叹口气说:他的老伯伯常常说,闽南人最*诈,“番人”野蛮得会砍人头,内地人是他的世仇。可是,他又听过闽南人说,客家人最*,“番人”最颟顸;他也知道,你们高砂人抱怨客家人、闽南人最烂,骗人不眨眼。帕说,他以为高砂人最团结,没想到走进来的都跟他抱怨跟这女人世仇。你看,她就蹲在那发抖,吓得拉尿,像刚出生的小狗,连一阵冷风都能撂倒,她是客家人最常骂的“恼到绝渣的死番仔”,也是所有高砂人的世仇。帕的结论很简单:“我只要人翻译,请她站起来,穿衣服,好好坐在床边。这么简单的话可能要花几天才能翻译完,没想到她和我们是共同的世仇,竟然讲不通。”
小房间安静极了,气氛却很尴尬,几个少数民族小兵杵在那低头。这时风从窗口吹来,带入新鲜空气,窗边的野姜花味道再度弥漫。忽然间一位学徒兵惊叫,那种音调好像发现死人。大家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并不会太难找,因为他把左脚抬起,露出鞋底的血红。在场者很快地发现那女的不是蹲着屙尿,是胯间不断的血崩,许是花香,大家没闻到血腥。帕把她扶上床。她躺床上发抖,睁开眸子,唇白如盐,裤子全是泥淖的血浆。
“闭上眼深呼吸,”没辙的帕对她深情说话,好像现在开始要和陌生女人相爱厮守,并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