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专用怀表,很仔细的放入赵阿涂手中,说:“点火吧!我们要出发了,一小时后发车。”
终于要发车了,赵阿涂老早就料到这一刻,但令他震慑的是得在一小时内点火发车,简直是天方夜谭。火车要十六公斤的蒸汽压才能启动,他的纪录是三小时多,一小时哪够用。但赵阿涂拿到成濑送上的怀表时,表壳有暖度,想必是车长紧握手中良久才递出,他便应答,立即开炉门,抛炭准备生火。之后,他慎重地伸手到火囱,从木灰捞出一粒瞳孔大小的人炭,火光好瘦。晃几下,吹口气,人炭瞬间发亮,上头布满的微血管流动着液态的光。那是萤火虫人留给赵阿涂的。火的灵魂,只消吹口气便苏醒。赵阿涂多日来把这人炭藏入木灰当火屎——这不是贱称,是俗称。妇女煮完饭会在灰烬中埋下烧红的炭当火种,供下一餐使用。这绰号意谓赵阿涂是他母亲留在人世的余脉——种入火室内的煤堆,关上炉门,用手贴上冰冷的铁门,感受火屎渐渐将热力传开来。煤醒了,毕毕剥剥地张眼,全都露出酣红的目珠。
砰一声,一群用铁桶提着烧红煤块的工人进门,倒进火室点火。他们看见赵阿涂闭上眼、手触铁炉,在搞没人懂的花样,事出急迫,不得不大声告诉他可上火了。一位道班夫看赵阿涂不为所动,踏前一步去摇,雨衣碰到炉门竟然嘶嘶地冒水蒸气,才感受炉间的空气热了。大家着惊,神情如见鬼,回神速度也快。一个工人急忙把赵阿涂的手拉开。赵阿涂才回过神,手掌有水泡了。他不急着把热煤倒入火室,里头火已沸、炭在跳,火车的心脏逐渐苏醒,这时打开炉门很容易让冷风灌进去,坏了火。工人闷着头,没见过只要摸摸铁门就发炉了,见过也不必验证,传说下去即可。他们走下火车,走入雨幕,大雨噼里啪啦落,透过雨衣把那声音放大再放大,但仍然浇熄不了脑海中刚刚的一幕。
之后,白虎队陆续来了,把之前拆下来的配件装回去,窗户、木椅或是一块铭板。沙盒灌了沙,煤箱填满了,车踏板也有了。紫电看来没有那么猥琐了,穿上该有的配件,车身更重,更显得风雨如何肆虐它。帕也来了,打赤膊,身上挂一个背袋,戴着银藏送的飞行镜防风雨。他东摸摸、西摸摸,在车上就是一副不想走的样子。这时候练兵场的传令来了,抖着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才挨到天霸王,要帕赶快到河谷帮忙收拾那些危及桥梁的漂流木。帕把士兵们赶下车,即刻前往山谷。白虎队走到一半,帕喝令他们停下,对赵阿涂敬礼。
赵阿涂打开门,挺身,持铁铲子碰鞋边,以机关助士的礼响应,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直到自己心中清楚地升起一股荣誉。帕又回来了,他在风雨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