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滚开丈远,但桌子还在跳,嘀嗒嗒声,像马儿顶起吴上校跑,四处撒欢,直到它跛断只腿还翻在地上来劲地跳。吴上校知道有神力影响,力量来自附近。他推开人群,走到车站边水塔下,看到有人拿起大石头往地上摔,地上凹成穴,每次都让整个车站跳动,连带使桌子也成马儿跳。那人是帕,他戴上飞行镜、飞行皮盔,身上缠满凸出筋脉,照例给来宾表演摔石头,顺道把凹穴里只只有自己看得到六脚鸡给砸死死。可是鸡被砸扁后,它呼吸又恢复原样,还大声啼叫。
“身强体壮,好个当兵料呀!蒋委员长会喜欢。”吴上校惊喜说。
“他荷尔蒙太浓,脑壳里有幻影。”刘金福很抱歉地说,“昨晡日,他看到这洞里有只长角马,看差。”
口译不太清楚荷尔蒙该翻成什,便说:“他力量太浓,昨天头上还长出角。”
“长角,龙种呀!能当兵更好。”吴上校说。要是有人说帕是盘古后代,他也信。
刘金福听懂当兵意思,穿过群围着帕少年,扯下他飞行镜,急说:“他目瞨,只剩只目珠能看。”
帕露出骇人左眼。里头塞用干燥牛眼膜制假目珠,只有瞳孔,没有眼白,看来鬼乌乌。刘金福用针刺入义眼,证明是假。那支针太细长,触痛帕脑袋神经,他癫痫发作,倒在坑里挣扎,像只螃蟹不断口吐白沫。那些还坚持留下来白虎队员,抽出腰际竹刀,刀尖向外地围着帕保护,怕有人趁机对主子不利。“压住他。”刘金福对白虎队喊,然后拿出玻璃针筒,往帕心脏附近插入荷尔蒙药剂。他不知道,这种安非他命剂再多半筒会搞死帕,以为是万能解毒剂。帕体内又流窜,bao热,不再翻眼白,癫痫暂停,手翻,把压在身上十多个少年洒个半丈高。这时候,那些落地后少年又把刀尖对向帕,怕他发狂冲来。刘金福转移帕注意力,拎起半捆稻绳,往刚出发火车抛去,大喊:“去抓烟。”帕个豹跃,叼起地上绳子,往火车顶攀上去,轻盈得没有把车壳刮花。帕摊开绳,要捆住车烟囱喷出来浓烟,空忙场,又忙翻天。安毒引起幻影,让他整个脑袋都冒泡泡,也越来越失控。火车经过练兵场时,帕跳下车,趁自己影子还没落地,人已轻得爬上半丈高石墙。墙下日本军大呼精彩。帕在墙上回头,往驿站那头看去,国军开拔而来,军乐轰隆隆响,枪上刺刀在阳光下刃亮,像群鱼鳞折光。国军高唱“起来,不愿做奴隶人们,把们血肉,筑成们新长城……”国军后头,群百姓敲锣盆、吹唢呐,拿着蒋中正人头牌,或扛着彩带,浩浩荡荡跟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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