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杯“口水”就在那,放在少年的耳边,成了大家目光所在,反而让躺在那没剩几口气的扶桑花少年被遗忘。汽水跳着气泡,一串串,一颗颗,慢慢停了,最后成了一杯死水。少年的呼吸也越来越缓,似乎听到气泡的呼唤,有一部分的气息被带走了。
少年的母亲脑海闪过一个念过,说:“他要走了,他怕黑。”
少年爱晒太阳,他多么盼望血管能运送阳光而不是氧气。旅馆住户用延长电线把自己房内的电灯泡牵来,并拿出终极武器,烛光更强的灯泡——早期用电不是电表制,是灯泡制,向电火局申请几烛光灯泡便是,当然会偷用大灯泡,不要被抓包就行了——大家从各自房间搬来鹅蛋大的灯泡,一盏盏地亮,家具泛着一圈光。房内充满光,大家拎着灯泡,靠近扶桑花少年。少年脸上很安详,凹陷脸颊填满光,多年宿疾慢慢挥发,像朵含苞十年的扶桑花就要开花了。出门的帕这时回来,拎着木箱,打开后拨开里头的稻草与砻糠,露出一颗小玉西瓜大的玻璃球。哇!好大的电火球,为什么男孩大声惊呼。没错,这是关牛窝火车站广场的路灯灯泡,出发前被帕偷摘下来了。没人看过这货色,难免称赞,但中看不中用。因为帕把特殊的灯座从梁上垂下后,旋入灯泡,真惨,灯泡得了贫血症,钨丝抖着小光后熄了。帕点点头说,我们家乡的孩子称这电火球是星星,要是流星从天掉落,它就会亮。
“要是泄屎星(流星)不落来,或者天顶都是乌云呢?”为什么男孩急问。
“那就召唤它。”
帕说罢,便把为什么男孩扛上肩头。照着帕的教导,男孩脱下外衣,裹着电火球慢慢擦,顺着弧度,慢工撩拨,像刘金福站在关牛窝的火车顶上卖力干活。这是召唤星星的魔法,反正它一定会来。此时电火球忽暗乍亮,钨丝张眼,瞬间灿赤,电火球这下火起来了,来不及避开的人头发焦卷。太亮了,大家闭上眼仍躲不掉,女人找帽子、男人想打赤膊。为了提供足够的光,电火球把周围二十条巷子的电源吸过来,街道彻底黑暗。居民夺出门看,天河缭乱,满天都是星星。这也解释了这颗电火球在关牛窝得使用独立的水力发电系统,不然它会把整个村的电源榨干的。
最后,扶桑花少年谢了。
隔两天,帕决定进城去找刘金福。他从后院搬出板车,放上床,拿了些棉被与稻草遮掩。才跨出后院,便惊觉台北之大,要找出刘金福何其吃力,困难度不亚于在淡水河捞出一块大清国的城门砖。这并非不可能,但办法不是很牢靠。帕把后院仅存的一只猪与一只鸡抓了出来,先下手为强的训诫,说它们乱吃菜、乱刨土,骂得畜生也有感情了,低头不语。末了,帕才提及,它们的土皇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