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城里,需要它们帮忙找出。如果找到,他就侍奉它们一辈子,如果不帮忙找,它们只有流落街头的份,好点的下场逃得筋疲力尽而死,坏的是马上被人宰了。那两只畜生也懂得意思了,不是啼叫就是努嘴。
这就行了,牲畜的鼻子最灵敏,找人最行。帕把它们放上板车,加了条绳子拖动,慌慌忙忙上路,过了桥,来到城里。往哪去?他往一礼拜前最后见着刘金福的浴堂找起,除了街名之外每条路看似相同,越深入城里,不要说往前,连回头路也忘了。过了几条街帕就迷路了。“右转,拿筷子那边啦!”这时身后的板车传出声音,指示帕如何走。帕回头看,板车上有喉咙的只有家畜,而且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便大喊,你出来吧。
为什么男孩从稻草堆钻出头,脸上挂着预先准备好的歉意与笑容,还做鬼脸,立即消弭了帕的怒意,指导帕怎么走。不愧是人小鬼灵精一个,认路也行,很快找到浴堂。那儿空荡荡的,茶坊与酒楼关门,浴堂不冒蒸汽,空着的面茶摊只留下地面上垫平用的破砖,不到晚上,整条街的繁华与人群绝对不会苏醒。帕拦下一位恰巧走过的老太太,用闽南语询问刘金福下落,即使靠男孩在旁更仔细的描述,到头来还是徒劳了。帕体悟到,不过是须臾的分开,他已忘了刘金福的面貌,能讲出来的特征,满街都是这样的老人,唯独那份他们私藏的记忆与争执却难以传述。
还好有备用的“牲畜计划”。帕把猪抱下了车。那只猪以为要被屠宰了,嘶声大叫,四蹄乱挥,哪肯慷慨就戮。“夫库洛,莫惊。”帕叫唤这只猪的日语绰号。此猪小时候老是爱晚睡,才取了猫头鹰之名。接着帕搔了搔猪肚子安抚,待它情绪安稳,拿出刘金福穿过的衣物,要它凭此去找人。猪也懂得了,这里嗅嗅,那里闻闻,靠着那种神奇的“好鼻师”功夫寻找,在附近打转几圈后,终于踱出巷子了,让帕松了一口气。夫库洛先踅到公园,挖出刘金福拉过的屎,尽责地吃下去,又到电线杆下学刘金福撒尿,接下来学得可多了,毫无情状之下竟然在路上跌倒,对遥远的街口呆望,坐在行人椅上叹气,不然就是在骑楼下的水龙头喝水。慢慢地,帕懂了,夫库洛依据刘金福留下的气味在表演他的行旅。它不苟言笑的演员态度,太入戏了,搞得帕与男孩大笑。渐渐地,帕笑不出来,一只猪的表演隐藏另一个老人的无助,把几天前的模样活生生呈现:一个老头在骑楼下睡一晚,在墙角跌倒把头皮磕破了,一路咳一路扶着墙走,他还在死巷不明就里地号啕大哭,目汁把地湿透了。
“畜生,莫哭,再哭剁死你。”帕多次安慰猪无效,终于怒骂出声。但猪的情绪正紧,哭得要死不活。帕看了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