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连野狗也吠着。在群众高呼的浪尖上,声音倏忽静下来,只见大汉仔高举鼓槌,杏眼圆睁,就等帕回应第一句后敲起惊天动地的鼓声,要把大家情绪擂出来。
板车上的公鸡啼了,发出无人懂的心声。它飞上稻草顶,扑打翅膀,震着琉璃光彩的羽毛,啼声透得远,最远的群众还误解状况而鼓掌。帕在装傻,那些群众对他而言成了空气,他继续拉板车,渡过人潮,低头用斗笠遮住眼神,额角紧张发汗。他走向长长巷道,随着男孩踪迹走去。一些人跟着帕去,但是随后踅回头,他们心中惊醒的是,不了解自己为何跟去。不久鼓声与欢呼声再度响起了,这跟帕无关了,彼此都分开好远了。帕终于松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只草鞋,露出又黑又厚的趾甲,忘了另一只掉到哪了。男孩最后拎着皮带回来了,带回坏消息,猪不见了。帕说没关系,只自责没跟紧。之后他爬上板车,抓下那只几乎快啼到嗽声的公鸡,令它闻闻皮带上的新鲜猪味,要它去找猪。公鸡跑了,样子滑稽,不时得张开翅膀平衡,它味觉差,常急躁得跑过头,不然就是飞到屋顶睥睨全市,叫两声。帕平日就看穿它的能力,才把它排上板凳球员的缘故,不得已才派下场。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帕对公鸡失去信心,两个小时内,它数度接近群众,被帕狠狠抓回来弹鸡冠惩罚,要它认真找。正当帕又要把钻入人群的公鸡抓回来时,他理解到了,这只鸡没怠忽过,因为它发现夫库洛混在人群里了。而猪混在里头的道理简单不过了,刘金福也在里头,向他念兹在兹的祖国抗议。
请愿人潮沿路焚烧物品、捣毁派出所、要求罢市,现在来到这栋数层楼高的建筑前抗议。建筑门窗紧锁,偶尔看得出人影在里头紧张移动,门前老早就架好拒马,或堆了桌子阻挡。群众的理智已奄奄一息,靠愤怒与不满支撑生命似,他们敲锣呐喊,鼓声吓人,几乎让人耳膜痛了。帕躲在远处的民户墙边,蹲在一株木瓜树后面探头,空气中飘着腐郁的瓜香。不过他只闻到群众的汗味,找不到猪的踪影,猪肯定在刘金福身边。一个老太婆站在帕身边,伸手讨钱,拿不到的情况下,发挥碎碎念的功夫。她说帕手中拎着的公鸡要是阉过,能夺下庙会的大鸡比赛奖。她还说,曾有只会飞的母鸡在城上空飞了三天不落,鸡最后因为屁股里憋太多鸡蛋而掉下来。她又说,这样蹲地上是找不到人家掉的东西,桥上风大,到桥下可以捡到许多被风吹落的东西,连婴儿都捡得到。帕不胜其扰,倒是为什么男孩快笑死了,而且这笑声成了老太婆说下去的助力。
情势突然间转变了,那些匍匐在楼顶沙包后的机枪手,在酒瓶、石头与数百只鞋子的攻击下,开枪还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