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
“三个。”
“有一夜情?”
“没有。”
“我会传唤廖景绍。”吴检退庭前说,“传票很快会送到他家。”
“我叫你回答就回答,你是处女吗?”吴检拉了两下黑底镶紫边的衣袍。那是像征尊贵正义,要嫌疑犯悔罪的颜色。
我一时语塞:“这很难回答……”
“好吧,别说我逼你说。”吴检拿着医院验伤单说,“这上头说你的处女膜,有八点钟的撕裂伤,却没有说是陈旧伤口还是外力造成的新伤口。不然,你回去医院再验。”
想到验伤过程,我不愿回去,马上说:“不是。”
“做过几次?”
种反抗也无法阻挡事情发生。总之,侦查庭询问了一个小时,我又加深那次的负面经验,尤以吴检的刀锋询问,像是吹响的警笛,令人脊背抽紧,在冷气很足的房间,腋下与额头也不免冒汗。
事后每每想起这件事,凡是听到救护车或警车鸣笛而过,都仿佛吴检传讯,不由得坐下来深呼吸。
犹记,在侦查庭结束之前,平板脸的吴检突然眉毛一翘,补问:“你那时是处女吗?之前有性经验吗?”
我愣了,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始终低头用键盘记录庭上对话的书记官,停下手边工作。
那是末日审判的经验,审问的不是上帝,是撒旦,用死神镰刀抵在你脖子上勒索答案。如果有选择,我不会皈依任何宗教,不希望死后还得被什么单位审查罪责,即使被神以目光“无言审问”而看穿都令人不舒服。
当我离开检察署,神经仍很紧绷,步伐僵硬,腋下湿了。阳光下,蓊郁明媚的乌桕行道树好美丽,它们静立,它们嫩绿,它们无言却又说尽了夏日情意。看到这些树,我内心才稍稍平复,眼泪终于放心地流下。如果没有温热的眼泪提醒我,我还以为
“什么?”
“不要每次要我来解释问话的用意,好吗?你就直接说。”
“约一百次。”
“同一个人?”吴检瞪着我。
“不是。”我低头。
书记官使用快速记录的“追音输入法”,键盘类似传统的功能手机系统,一个按钮有多个注音符号,一次可以按三个钮,比如“我”的注音“ㄨㄛ”可以同时以三键输入。庭上的对话笔录,立即透过我前方的计算机屏幕呈现。这时,屏幕记录停下来,停在输入状态的放大字体框:处女吗?
这问题是吴检为自己还是为案情询问?即便是后者,意义在哪儿?在等待时刻,一旁的法警瞪我,似乎勒索我的答案。吴检终于不耐烦了,敲了敲席桌,催促我回应。
“检察官先生,这问题很难回答。”我说,并回头看着陪同的社工员。社工员耸耸肩。
“叫检座就好。”法警看着我,眼神锐利。
我反问:“这问题跟案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