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喊着载我,巧笑倩兮,走向刚打完蜡而发出飞垒青苹果口香糖味道的车子。马盈盈说:“不如公平点,你一趟一趟载,把大家轮流载完。”
“我只想一次载完大家。将车子变大吧!上帝。”廖景绍说完把跑车开进车库,换成黄底红条纹的三菱娃娃车,大喊,“上车了,小朋友们。”
八位幼教老师见状,欢呼一声,挤进平日载幼儿上下
。”我说。
“敌人?”
“比如玩具,你会更喜欢名车这样的大玩具……”
“我会打跑‘大黄蜂’的。”小车捏着拳头说,“我会叫所有的大班同学打跑他的,我不怕。”
“大黄蜂”是开黄色马自达跑车的人,是幼儿园园长的独子,叫廖景绍。廖景绍靠多金的母亲资助,三十岁开咖啡店,店面用现金买。他每两天在Facebook秀出举哑铃的照片,每三天做脸部保养,半个月内去发雕造型沙龙,常让人搞不清楚他是在海内享受还是在海外旅行;他对新版的跑车有兴趣,钟爱十年以上的红酒,幼儿园的女教师都在猜他对几岁的女人有兴趣。
而廖景绍就是强,bao我的人,没想到事情竟这样发生了。
事情发生在五月底聚餐的那天。一群幼儿园老师打扮靓丽,发丝染成棕色,衣着像公主,提着仿名牌的皮包,连平常穿紧身牛仔裤当作皮肤的马盈盈也穿起了裙子。这群穷老师,平日骑摩托车代步,这时哪有可能打扮得美美的,骑车与强风搏斗后,还能强颜欢笑地走进餐厅。于是大家聚在幼儿园办公室,等着廖景绍开车来接。
廖景绍开着大黄蜂进来,引擎声轰隆隆响,大门警卫开门欢迎,原本各自聊天的女老师看过去。廖景绍摇下车窗对大家招手,脸上露出笑容。他不帅,像瘦版的谐星白云,剥掉他身上包裹的昂贵跑车、潮衣与黄金身份,永远像在便利商店遇到的熬夜打完网络游戏的鲁蛇(2)。
有男老师形容廖景绍是“用来憎恨上帝的移动招牌”,因为他靠家产过活,没才华,不用赚钱,工作是每天开跑车出门去花钱。我记得那台黄跑车,永远流淌着轻爵士音乐,我有五次被他载去洽谈幼儿园教材印刷和制服合作,回程时他用手往我大腿内侧摸,我下意识地缩回。我确定那是爱抚与挑逗,并怀疑他的右手不是放在排挡,就是放在副驾驶座的任何女人身上。他贱贱的、痞痞的,很会装,是王子病的潜伏症状者,一点都不保固耐用,不是我的菜。他对女人先求有、再求好,风流韵事多到数不清,换女人像是朝水沟倒掉美国鹿跃红酒般潇洒,再逍遥地开一瓶智利蒙帝斯红酒。我不想成为一罐红酒。
“嗨!美丽的老师们,我的车子只能载一位。”廖景绍从车里挥挥手,满脸歉容,“谁是幸运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