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真的。”
“死道友”们睁大眼,发出更多的抗议与惊讶,她们不想在共居空间看到这些东西。等到祖母把三个骨灰坛搬上车,她们把箭头射向出鬼点子的假发阿姨。后者悻悻然上车,说:“这下有灵车的味道了,南无阿弥陀
“那我们也是真的打碎骨头,你先在厕所躲一下吧!”
“我受不了了,听到咯啦啦的碎裂声,我的骨头起鸡皮疙瘩,痛起来,人很不舒服,想吃小金丸,你们那边有水吧!”黄金阿姨隔着门板,从我这里拿到一瓶矿泉水。
打碎的骨灰,装进了原本装调理机的厚塑料袋。接着搅碎祖父的骨块,它有些潮湿发霉而结块,祖母抓出来,被尖锐的齿骨扎到,不过调理机的钢刀摆平了一切。最后,我们收集了一袋骨灰粉,看起来像是灰尘。厕所安静下来,不再有撒旦磨牙似的马达运转声,适合尿尿。“死道友”们走进来使用,黄金阿姨则冲出去喘口气。
“骨灰坛呢?怎么处理?”上完厕所的护腰阿姨问。
“你要吗?”祖母同样问话,问到第三位从厕所间走出来的假发阿姨,“不用怕,这像是租屋换屋的概念,不是凶宅。”
的声音,把管理员和大厅的人都吓慌了。
谢谢“死道友”,她们很会演戏,掩护我们把骨灰偷走了。
“拿机器来,打骨头。”曾祖母说,发出胜利的小呼唤。
我知道了,昨日买的调理机能用上,原来曾祖母昨晚吵着买是有原因的。调理机就在车上,我去拿。
在纳骨塔旁的女厕,我拔掉干手器的电源,供给调理机。我用钥匙撬开上了白胶的骨灰罐盖子,人生的渣滓便浮现了,最上层是灰白色、冠状缝隙清晰的头颅盖,底层是大大小小的碎骨。祖母说,z.sha的父亲,骨灰略带粉红色,葬仪社却说这是福报。祖父传统土葬,七年后捡骨,再火化,过程很折磨人。曾祖父在床上躺五年,两脚萎缩变形,穿寿裤都很难,怕火的他死前要求土葬,曾祖母却在他死后用火葬解决。
“那你留着用。”
“我以后也要树葬,不用这个垃圾桶了。”
“留着当罐子,养鱼种花,千万别送给我。”
“好办法,留着用。”祖母说。
“我开玩笑的。”
“火是公平的,帮我们天天煮饭,最后也会清除我们身体的痛苦。”曾祖母说。
我找不到筷子捡骨块,用手直接抓了,放进搅拌器内。父亲的碎骨随着咆哮转动的钢片,大力撞击玻璃器皿,然后只剩马达声。我闻到骨灰味,很新鲜,像是牙医在根管治疗时用钻子磨开齿冠的火焦味。
黄金阿姨在女厕隔间内,可能在“产金”,她大喊:“拜托,你们真的在打碎骨头吗?”
“大家都在演,我以为你肚子痛是假的。”祖母说。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