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分钟,祖母将她的战略跟我们讲,谓之“钓鱼记”。“死道友”们有的点头表示听懂了,有的耸肩狐疑,只有酒窝阿姨击节赞赏,说这能拿到纽扣。不管懂不懂,大家都满愿意配合演出,要是失败也没有损失。大家像是演戏前那样把手伸出来,叠着,祈祷上帝给予帮助。
随着女市长的队伍经过巷子,人群往前推挤,被阵前的警察推开。有几个人太靠近女市长,被随扈阻拦下来。这不是铜墙铁壁的保护,但要突破有难度,即将被七个女人打开防
“什么?”
“今天是结婚日,你要那种纽扣吗?”
“啊!你知道哪儿有卖?”
“不知道。”祖母用吊人胃口的手法,说,“但是,我知道谁有。”
酒窝阿姨懂了,睁大眼,不可思议地说:“那怎么可能?你不可能拿到纽扣的,女市长不会给你的。”
人群移动,她对祖母说,“你抱我就看到更多。”
“你开玩笑吧!我骨头会散掉的。”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当然要帮我。”酒窝阿姨要求。
祖母灵光乍现,想把酒窝阿姨顶起来。我和祖母的两手互搭,像小时候玩骑马打仗,给酒窝阿姨坐上去,由假发阿姨帮忙托住屁股。这下子,酒窝阿姨身在高处,看到的视野比别人宽阔,拿到多一点微风,好撩起她的发梢与微笑。她带着骄傲与感谢的口气告诉情人,她看见女市长从巷子里走出来,由随扈开道。她又说,女市长不断笑着跟人招手,她短发恰好,穿着黑西装外套、利落长裤,一副如常的中性打扮。
酒窝阿姨被放下来后,迟疑几秒说:“还有,她的纽子好漂亮。”
“在结婚日,没有不可能的事。”
“死道友”们看着祖母,觉得这哪有可能突破随扈,拿到女市长的西装纽扣。祖母装俏皮,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两眼往上瞧,梦幻的紫蓝色短发像是吉丁虫散发着强烈金属色泽,分明是早就有伎俩而在装傻,让三位“死道友”起哄地拿出一万元下赌注。祖母慷慨地说,结婚日忌赌,不过要是她输,大家红包就不用包;要是她赢了,那给点掌声就好。大家鼓掌叫好,酒窝阿姨也倒戈,但是她们内心都期望这位领头羊能展露高招,她们很久没看过女英雄了。
“我得要大家帮忙。”祖母说。
“除了去偷抢拐骗,我们什么都愿意去做。”大伙应和。而假发阿姨则补充说:“要我躺在地上装死也行。”
“我不是垃圾鬼,不去抢。我是等别人双手送来。”祖母用闽南语说,“大家给我帮忙,我不会给大家捧屎抹面(丢脸)。”
“什么?”
“纽扣很棒。”
“然后?”
“没有然后呀!我只是觉得纽扣很美。”酒窝阿姨耸耸肩。
“你不知道吗?”祖母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