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拍打玻璃帷幕,喊着:“阿婆。”
“可以的,”祖母忍痛抬头,“这是常有的事,这很正常。”
“我好像听到断裂的声音,你没问题吧?”审判长问。
“没问题,我可以继续。”祖母说完,试着把大腿缩进箱子,但是脸上的痛苦完全把她的皱纹掩埋了,甚至眼睛与鼻子都掩埋了,身上是汗。我非常替她担忧。她从痛苦中挤出微笑,要大家别靠近。
然后,她的大腿发出了断裂声响,呈现折角。那弧度很恐怖,我看见坚硬的物体顶着她的大腿皮肤,那不是软骨功,那是骨折。我慌了,眼里都是泪水,只顾着大叫,透过麦克风让大家从安静的观看中拉回了现实。我冲出隔离室,往法庭方向跑,我得阻止祖母把自己再挤进箱子里。
”
“你可以再次试试看。”
“我可以把外衣与裤子脱掉吗?这样比较好表演。”
“你上次挤进箱子,有穿衣裤吗?”审判长问。
“有,但是我这次想做好一点。”祖母把上衣与外裤脱掉,一位皮肤松皱的女人站在法庭中央。她上身有瘢痕,胸前有几颗粉色痣,屁股几乎像是筷子夹起来时破掉的汤包,腿上有静脉血管曲张,还有那套看起来像在传统市场买的便宜肉色胸罩与内裤。她把身上的束缚都脱掉了,毫无畏惧,就是为她的证词与她的孙女奋斗。
审判长按了法台下的警铃,位于地方法院大门旁的警卫室响起了急促铃声,几个法警提着警棍,沿着走廊一边跑一边大喊让路,皮鞋在洗石的地板上发出尖锐声响。他们冲进了法庭,看见我在那儿疯狂地哭喊着,要逮捕我这扰乱法庭的人,不久才发现重点不是我,是祖母。
祖母人像是快枯萎的百合花,肉色内裤汗湿了,身体折出诡异的弧度,陷在书柜内,她的右腿断了两截。她忍受巨大痛苦,脸上流泪,很努力地想把自己挤进书柜,在救护人员
“还有,我要把胸罩解除,这样我比较好呼吸。”祖母说。
“你上次挤入箱子里,有穿胸罩吗?”
“法官大人,有。”祖母已经伸手往后掏,把胸罩扣解除,“但是这次我得这样做,我有点喘。”
祖母顶着蓝紫色短发,乳房松弛,胯部堆着肥肉,受十几双眼睛注视,像是为了争取减免重税而裸身骑马游城的戈黛娃夫人——裸体示众,这一关绝对不会比地狱审判来得简单,她再度深呼吸,把咳嗽暂缓,祈求主耶稣与菩萨保佑,才站进了箱子。她这次试着把小脚弯曲时,再也没有办法顺利,脸上多了痛苦,那种表情像是脚被捶击了。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祖母的软骨功失效了,她的小腿无法顺利弯曲。
祖母再次深呼吸,忍住咳嗽,然后猛力下压,小腿传来清脆的断裂声音,使软骨功再度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