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我插话,努力抠指甲,把愤怒抠掉。
“黄莉桦小姐,你让被告讲完嘛!不要打断。”审判长对我说,“现在是他的陈述时间,你不要干扰他。”
“我只想说的
“黄莉桦小姐,你要求三百万元的和解金与园长离职,都是在你所谓的性侵后提出来的?”
“是的,可是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能说出我是怎样想的吗?”
“异议。”检察官赶紧打断,认为这是要求我做不实的臆测,而口罩律师说问题问完了。
我心里有阴影了,深深臆测,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检察官诘问中,我特别不安与焦躁,倒不是检察官会将我导引到不利的方向,而是觉得自己掉进了口罩律师挖好的泥淖里打转,爬不出来。
说:“请提示证据卷案D201录音,当庭播放,以唤醒黄莉桦小姐的记忆。录音来源是我的当事人廖景绍母亲的手机,她因为业务需要,所有手机来往都有录音。”
当庭播放的档案,是我在幼儿园最后一天时,透过园长的手机与母亲通话的内容。母亲要我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则讥笑母亲懦弱,劝她狮子大开口,要谈条件的话,就回来当园长,不要当财务长。播放完录音档,口罩律师对我确认录音的真实性,有无造假。我说这都是真的。
“黄莉桦小姐,你现在记起来这三百万元怎么来的了?”
“是我提出来的。”
“这是你遭受你所谓的性侵之后,跟园长提出的条件吗?”
辩诘结束了,法官给了廖景绍陈述的机会。这些不祥的臆测,被廖景绍说出来了。
廖景绍坐在被告席上,穿着单调,戴着素调眼镜,跟他往日吸引异性似的散发费洛蒙的潮装不同,他老是搓着手,几乎低着头,只有辩护律师将局面导入优势时,他才抬头,展示他的面无表情。
现在,廖景绍从口袋掏出一张小纸,摊开三折,恢复到它原本的样子,对着稿子念出他的陈述,他说:“我为那天夜晚的事感到难过,原本以为是你情我愿的性爱,一场情欲的流动,或一段爱情的开始,到最后却变调了,成了被告,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希望法官大人能还我清白。”
“是吗?”我打断他的话。
廖景绍看了我这边一眼,继续说:“成了被告,我的生活陷入阴影中,我妈妈也是,我们的生活陷入无奈中。”
“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很气我妈妈,她把性侵当筹码,跟园长谈,当作她回到幼儿园工作的条件。我妈妈以前是幼儿园的财务长,后来被人逼走,她一直觉得有人搞鬼才被迫离职。”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我重新问一次,这三百万和解金,是你提出来的吗?”
“是的。”
“你还跟园长要求,请她离职,是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