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吉鲁身体也热了,从柴堆抽出一根木棒,用绳子绑上石头,并槌击沙地好测试是否牢靠。古阿霞曾在书中看到石器时代的人类使用过这把斧头。果不其然,帕吉鲁拎着斧头,走近一株离岸有段岁月的漂流木,敲它几下。漂流木上头长满的杂草晃动,地鼠、蟑螂等小动物逃出它们的寓所。这是茄冬,木质硬,但腐朽严重。他又走到另一株漂流木敲起来,发出艳香,是扁柏,对他接下来需要的任务而言,这树种的材质太软了;而另一株短纤维的牛樟经过河流抛滚后质地变差,他需要的是更硬的树。帕吉鲁走到篝光外找,尾随在后的古阿霞持着火把照明。
他相中一根半截埋在溪水中的铁杉,用石槌朝铁杉断面大力敲击。铁杉活了过来似抖动,大地也抖动,沉鸣的声响令流水声哑上几秒。古阿霞感到全身骨头酥麻,额头充满共鸣。帕吉鲁找到一根撞击大地的铁杉钟槌。她懂了,帕吉鲁靠这让河川震鸣,找出他之前不断呼唤的同伴。这时候,一辆四节的火车从桥上驶过,空隆的车声被地鸣震得很薄,发光地滑到地平线尽头。然后,满天的星星晃动,令古阿霞想起祖母说过:“那时候呀!在丰年祭里,老祖先把Alipaonay(萤火虫)往天上洒,成了银河
ad(林投),偷偷爱上清风,跳上岸随之跳舞。那时,巨人‘阿里嘎该’的黑色眼泪落地发芽。那时候有多久呢?祖母说,好遥远了,就像你一晚有好多梦,你只会记得醒来前的最后一个梦,不会想起最早的那个梦,所以要知道那是多久前的时间是想不起来了。”
“好难懂呀!”
“是呀!地球是活的,地球是个梦,一个宇宙中最饱满的梦境。”
她的眼光从火堆拉回来,比火光还亮,看见帕吉鲁看过来,对他说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我梦到过你,很久之前,那可能在我的第一个睡梦,也许就在名叫Palingad(林投)的鱼爬上岸就变成植物的时候。”
“是吗?”
“没错,我是清风,因为你爱上了我,化成树跟我一起跳舞。”
“哪会?”
“那让你来看看,水和水里的植物怎么跳舞吧!”
他羞怯的脸上流动着光影,把头压低,继续啃馒头。这时,最魔幻的景象在他眼前展开。古阿霞用长柄炒菜铲往营火拨,火焰乱颤,她拨出几颗灼烫的鹅卵石,铲进槟榔鞘制的水族箱。瞬间,水沸腾起来,汤完成了,所费的时间让鱼虾还没感受到热就熟了。这过程表演了邦查最有名的石头火锅煮法。
帕吉鲁捧起汤盘,喝了一口,接着嘴碰到盘子就没离开,直到告罄,嘴还被汤烫破了。古阿霞对这招声光俱佳的表演有信心,宾主尽欢。她喝完热汤,感到热乎乎的身体形成一道防御严寒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