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阿霞眼下的树木通直,30公尺高,直径20余公分,疏密有致。伐木后的造林常以成长快速、能迅速回本的杉树为主。中、高海拔造林,常常种日本柳杉,称为“苏鸡(Sugi)”,与“放山鸡”一音之差。山上的人常常叫日本柳杉为“放山鸡”,有砍光野生动物改养放山鸡的诙谐。
“不是‘放山鸡’,是台湾杉。”
“是Momi呀!这种树难得见到。”古阿霞很惊喜。
Momi是日文汉字“樅”的发音,指的是台湾冷杉,树形峭耸,能在台湾海拔3000公尺以上高度形成最美的针叶纯林。这片林子海拔较低,显然不是台湾冷杉,古阿霞讲错了。
“不是Momi。这是台湾杉,叫Kiyoko。”
要花上一笔公墓费用。找个山上荒僻处埋了,虽然违法,但是相信大家会体谅她的选择。
马庄主把红包拿下,钱退还给莫兹桑,说:“留下来,一点心意。”
莫兹桑婉拒,说:“一切都很简单,不会花钱,我要用基督教葬礼。”然后转头对古阿霞说:“可以帮我吗?到那片Kiyoko树林埋了。”
古阿霞初为震惊,后转为认同,紧握帕吉鲁。说走就走,连葬礼也是,基督教没有佛道教丧礼得遵守吉时的概念,只要虔诚无比,就是好时刻。莫兹桑要阿达玛背起用毯子裹住的亡者,带了铲子与开山刀,立刻出发。
他们没有带银纸与香炷,也没祭品,倒是摘了不少小径旁的花朵,小墨汁帮哥哥折了高山蔷薇,白瓣黄蕊的花朵,甚是娇惹。她嫌太少,穿过峦大杉混合林时,摘了两朵釉紫的阿里山龙胆花;又在向阳的崩塌地看见了早田氏香叶草,花朵紫白相间,遍地辉煌,昨夜的台风没有打坏它们。她总算把手中那把有点惹人嫌的虎杖花通通丢掉。
“对呀,你一
前往那片Kiyoko树林约半小时的路程上,台风蹂躏之后的道路更难走,处处是泥泞与坍毁。一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杉木纯林,这时是下午四点,斜照的阳光穿透树林,有飘渺之美。帕吉鲁在林隙找到平坦地,拿铲子挖洞。小墨汁用花朵在四周布置。莫兹桑用毛巾沾了水,帮亡者净身,发现四肢柔软了,表情安详,肤色回润多了,只有胃部残食在背负过程中被顶了出来,溢在嘴角。
古阿霞用生疏的刀法做了十字架,在交叠处凿了凹楔,又割下袖子,好把两根木头绑上。这是她第一次做大型的十字架,代价是手臂疼痛与手掌破了皮,却换来了内心满足。十字架插在坟头时,阳光穿透逐渐飘雾的森林,呈现难得的耶稣光。
“非常漂亮,连我都想留着使用,”莫兹桑赞美说,“阿青会喜欢,十字架很美。”
“这片树林也很美。”
“这是什么树种?‘放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