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介解释,那次他们组成补给队的目的,是背物资前往玉山北峰的气象观测站,援救坚守岗位不撤退的人员。补给队艰困爬上积雪高达胸部的山径,在北口的路径眺望时,被眼前景致迷魅了。大雪把南北长300多公里、东西宽80公里的中央山脉覆盖,只有接近各水系山谷底部时才露出苍茫的底色。他们见到最不解的一幕,位在海拔3858公尺的气象观测站不见了,恢复千万年来她毫无人工建筑装饰的平静。这时候,刘素芳拿出雪攀装备,趴在两个铝架制成的简易滑雪板,滑向覆盖玉山北峰的积雪,找到被深雪淹没的观测站烟囱,她从那儿朝里头呼喊第一句话时,被大雪困了一个月的三位气象员激情喊回去。
“她救了我们,”气象员说,“可是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和住处。”
古阿霞灵光乍现,说:“你们熄灯前,用各种山地话、客家或闽南语,打出谢谢的灯号,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推开大门,看见古阿霞站在玄关。
古阿霞犹豫了一分钟才把那双布满刮痕的红色雨鞋藏进鞋柜的最深处,穿上皮鞋,敦促小墨汁穿好鞋。她要离开摩里沙卡了,到台北参加五灯奖决赛,并带小墨汁去开白内障手术。这时大门打开,几个登山队员出现在门口,古阿霞即使身穿黄衬衫与喇叭裤,却下意识出现服务员的态度,欠身欢迎。
“这是不是住了一个女人,很会登山?”老介说。
古阿霞知道要找谁了,深吸口气,说:“抱歉,你来晚了,她在圣母峰发生山难了。”
“我们从报纸知道了,这样问是确定她住在这儿。”老介说,“好几年以前,那个厉害的女人从玉山带来一只刚出生的小崽,我们今天来是要找那只小狗。”
“你们是来找浪胖?”山庄首次有远客来拜访狗。
“应该是说,乌妹来找浪胖。”老介说完,一个原住民卸下背笼,打开盖子露出底下一只蜷卧的老黑狗。它双眼微闭,气若游丝,躺在毛毯上,即将结束自己生命的最后旅程。
这打断了古阿霞的远行,她一怔,知道老黑狗是黄狗的妈妈。多年来悬宕在众人心中的黄狗身世终于解开了。古阿霞放下背包,大喊欢迎来到菊港山庄,请入座,泡上两壶茶,招待自制的熊牌蜂蜜麦芽糖夹心饼干,如果想尝鲜则可以配上招牌的难喝咖啡。
“乌妹那次在大雪中登玉山,受困在攻顶前的梯壁,发出哀号,这么厉害的狗要不是自己怀孕绝对不会受困。幸好,刘素芳小姐来了,她救了乌妹,带它回到排云山庄,帮它接生。刘小姐也打开山庄大门,让动物跑进去避寒。咱们排云山庄第一次招待动物呢!”老介说。
“她救了我们。”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说,稍后他才说明他是玉山北峰观测站的气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