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或者悲泣声。他拿起冷杉笤帚,往炉后垃圾那儿好长时间地咳着痰,擤着鼻涕,喘过气来后哽咽地乞求道:
“对不起!可能,也不应该当着孩子说……可是他们要长大,要生活。应该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知道我们干的事。人们是如何英勇地征服了北方。恶棍们在掩盖,真的,在掩盖他们的罪行。他们能觉察自己的行径,会沉默不语。不过……不!不,不行!不能掩盖,不能沉默!……罗马皇帝尼禄[15]在世时也曾建功立业,可是到了现在,对他的别称是‘嗜血的尼禄’。嗜血的!尽管死在他手上的呀是三百人。与那个我们工地的领导、当代全俄冻土带皇帝相比,这个尼禄不过是个学龄前儿童、少先队预备队员!吭咔……咔,咔!……请再给我支烟,喘口气……”
诺里尔斯克逃犯吸了口烟,在炉子那摇晃了一阵。我往炉子里填了柴火。窗外已经开始发灰,太阳正从泰加林上升起,天蒙蒙亮了。水仍旧沙沙地滴在窗户上,好像铁钉想让钉帽进到玻璃里,窗户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闪亮的水痕。
“我让你们厌倦了。睡吧,也让我去洗澡吧。”
“啊,不,”维索京在铺上动了一下,“哪还睡得着啊?!继续说吧。我们今天不捕鱼了。有风。”
他似乎想确认这一点,看了眼泛灰的窗外。我们大家都听见了风呜呜地刮着房顶,湿透了的树皮抽打着房梁,风吹到墙上,像把一捧小砂粒零散地砸了上去。在萨满教巫师的眼里,泰加林幅员辽阔,在我们周围不祥地呜呜叫着,与天空融为一体,天空卷集着低矮的乌云。很难,几乎不可能想象,在这个黑沉沉的、深不可测、无辺无际的汪洋某处,藏着渺小的孤独的人。
他们步履艰难地走在几乎没有自由和获救希望的路上,也步履艰难地走向他们的既定目标。
“我们从诺里尔斯克一起出来三人,都是自己人,身强力壮的。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和心愿,就是到莫斯科去,去见斯大林或者加里宁,告诉他们发生的事,我们的新建工程出了什么事。我们夜里逃出来,一路向着冻土深处,进入到还是冬天时造的秘密藏物处。我们在叶尼塞河的一个支流上确定了藏东西的地方。几天后大家顺利地聚集到了一起。东西藏得像模像样的,有点像帐篷,用面袋子和一块防水布缝的,有三把斧头、刀,甚至还有半把锯子。此外,也有张复制的当地地图,虽然复制得不太好。我们得上到主干大道上,要是到了大道上那多好啊。我想,灾祸在第一段路上就瞄上了我们。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走到叶尼塞河,再沿着河流向上游走。两千多公里啊!大家都是成年人,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猜得出来并非都做得到,但是哪怕有一个人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