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你自己的事儿吧!”
“贝图什卡”号鸣响了汽笛。码头管理员虽然还
着看女管理员会不会从扶梯上滚下来?甚至连阿基姆也关心地停住了脚步。我还在向河边走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外表威严的小伙子,从他身后看去,他的头发像十九世纪的诗人,从正面看却像个发配流放的分裂派教徒。一枚分量很重的深红色的银质十字架挂在他胸前。小伙子曾经用磨石、金刚砂皮和软布擦拭过这个十字架,但是时光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也不知这是人类的泪痕洒落其上的结果呢,还是祈求恕罪的嘴唇留下的印痕?古代殉教的圣徒从远古的年代,很可能还是最早的沙皇朝代留传下来的这枚极其珍贵的十字架,现在竟用一根挂钟上的不值钱的链子拴着。
那小伙子用小船载着一个浅黄头发的、神态*荡的少女。他把船划到浮码头的上方后,搁好双桨,把那位女客从船艄抱过来放到膝盖上,当着这些老实巴交的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就用嘴唇在女孩子的颈下和花里胡哨的短衬衣之间吻吮起来。岸上有人吐口唾沫,有人咂着嘴巴,也有人舌头咂咂作响。姑娘对岸上的人丝毫也不在意,一阵接一阵地抽着香烟,用尖尖的指甲把香烟留在嘴里的烟丝取出来,因为这时划船的人已离船登岸,赶上前去帮助图书馆女管理员了。柳陀契卡停下脚步,放下箱子和网袋,等到小伙子走到面前,便厉声尖叫了起来,用尽全力扇了他一记耳光。
“啊——唷——嚯!”
“够劲儿!”
“打得好,柳陀契卡!打得好!”在陡坡上的穿橙黄背心的姑娘拍起手来,男伙伴们用赞扬的欢呼声和掌声为女勇士鼓劲儿。
“畜生!凭什么装模作样?”船里的姑娘甩掉了香烟,双手往腰里一叉,扭歪着脸叫道:“你这种花瓶儿,我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滚你的吧!”小伙子喊了一声,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柳陀契卡。他在埠头旁躺下身子,把十字架甩到背上,开始用水漱口,船里的姑娘随船顺水漂走了,一面为自己被人抛弃而伤心,一面七手八脚胡乱地划着桨往岸边靠去。小伙子没有走过去帮她的忙,吐掉了嘴里的血水,擦了擦嘴巴,斜着眼看着我和阿基姆帮助柳陀契卡把行李搬进码头。
柳陀契卡甚至都没谢谢我们,把箱子砰的一声丢到了磅秤上,圆睁着充满狂怒和绝望的双眼向岸上扫视一遍。
“见鬼去吧!这该死的北方,还有这该死的非把这北方塞给我的人!”
“这磅秤有什么错呢?”码头管理员嘟哝着,一面去掉挂钩,用手指拨动着磅秤上的平衡砝码。“你们这样坏脾气的人实在不少,我可得对国家财产负责。”接着开导她说:“给这些男人们放上一瓶酒,他们就不会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