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开窗,外有回廊环绕,室内陈设沙发、地毯,还有电冰箱。听说,这个五年计划结束的时候,楚什镇就要有电视了。要能活到那一天,多美呀!买上台最贵重的电视机,天天晚上看不花钱的电影。想必爹爹气得在棺材里躺不住了,要不怎么会无缘无故总梦见他,他那发黑的手指严厉地指着人,青紫色的嘴唇嚅动着,大概,是在诅咒吧。那旧教徒吓得一身冷汗,顿时惊醒,连忙捏起两个手指画十字,祈求上帝保佑,不过他仍然照旧过那种罪孽的和散发出世俗臭气的生活。“没办法呀,文明时代,哪能再过森林野人的生活呀,再说也该让孩子们见见世面……”
猎人驾着船沿塞姆河向密林深处行驶,嘴里咔吧咔吧地咬着榛子,随口将硬壳吐到船外。河里的湾湾汊汊,他都了如指掌。他的口袋里保存着一份狩猎合同和其他各种证件,都用玻璃纸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船上载着弹药、粮食、冬衣,还有——上帝啊,饶恕这有意无意的罪孽吧,让林妖把它抓走吧,想出这么奇巧的名字——半导体收音机!贵极啦!真要命!九百多卢布!从前这么多钱足够买一匹马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文明的洪流是阻挡不住的,一涌而来,比鼠疫还厉害,可恶之极!
旧教徒和任何一个森林狩猎人来到塞姆河,就好像主人回到家里,他不会在森林里为非作歹、肆意劫掠的。然而,这群苍蝇,这帮酒鬼,钻营取巧,损公肥私的家伙——格罗霍塔洛叫他们“胡狼”——一嗅到塞姆河有便宜可沾,便蜂拥而来。他们人人有工作,个个挣工资,然而还想方设法在大自然中捞取外快,咬口肥肉:他们用油锯放倒雪松,常年不断猎取黑貂,把飞禽走兽打得伤的伤,残的残。听吧,前面不远,砰的一响,这一枪,匆匆忙忙,毫无价值——猎人从不这样乱开枪,这是林中强盗在开枪,这帮蟊贼!
秋天是森林鸟类的浩劫,雷鸟首当其冲。正如半导体收音机里所说的,这是一场人祸,是最有理性的生物所造成的一场祸害。秋天,密林中的飞鸟,首先是雷鸟,飞到河边捡食小碎石子,用以摩擦消化松叶、嫩芽和密林中的其他食物。没有这件“磨具”鸟类就无法生存,就不能度过严冬。在塞姆河的支流河岔,密林深处和池沼腹地,碎石子是很少的。因此常常发现鸟类的嗉囊和砂囊中没有小石子却有小金粒。所以猎人的妻子从来不把砂囊和嗉囊不经“验看”就随便扔掉,必定要细细地剖开,仔细察看里面有什么?有种很特别的小石子,在塞姆河沿岸的河滩上、坡岸边、沙湾里,白花花的到处都是。它大概最合雷鸟的胃口,于是沿河两岸便成了隐居密林的雷鸟飞集的地方,往往一群有数十只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