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出现在桌子下面就是为了给它舔个干净。舔过之后,并不是出于贪心,而是为了表示尊敬,又舔舔拿着匙子的小主人的手掌。大人们开始叱喝孩子们回家去。
卡西扬卡把孩子们聚到一块儿,然后拖呀、推呀,一一发落他们回家。吃过鱼汤,个个都成了大肚子,如果在岸上睡着了,谁能挪动得了他们?担任其在野地里待着,蚊子可不得了。
阿基姆不让自己在桌子跟前打盹儿,便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碟:先把匙子放进木桶,接着把盆、钵、碗垒成一堆,再从铁锅里舀了些热水,于是带上这肮脏的食具,提着桶往小船走去。待到了船上,往桶里掺上冷水,他就开始洗刷。洗过的餐具放到河里漂洗干净。他在洗涤的当儿还不断眯起眼来打嗝。这时值班员已从铁钩上取下大锅,搁置到一旁。锅底还剩有两三勺子鱼汤。那只是零碎鱼肉跟焦糊了的花椒面搅成黏糊糊一团的残羹而已,卡西扬卡却像厨娘似的把它细心舀进瘸腿基里亚格那只铜制大饭盒,再将饭盒搁在篝火余烬上不使冷着。把这拾掇好后,她帮哥哥洗碗碟去了。铁锅内的油泥她用沼苔以及河柳韧皮加上细沙擦洗干净。她一边干活,一边吹去叮咬的蚊虫和垂到脸蛋上的缕缕发丝,竟然还在哼着小曲:“情郎呀,我……向你问候。”
“在这弱不禁风的妞儿身上哪来这么大的劲儿呢?”阿基姆觉得奇怪。他自己好不容易熬受着像一片茫然大雾绕着他的困盹。和卡西扬卡差不多年纪的男女孩子都在自己那用烟熏过蚊子的屋里呼呼熟睡了,而她还在忙忙碌碌,手脚不停,嘴里还在唱歌。虽说人已乏了,声音有气无力,但她在唱呀!阿基姆默默地从她手中夺过刷帚,赶她下船。卡西扬卡顺从了他,上岸去了。睡眼惺忪、夹着尾巴的莱卡狗跟在她身后。它们今儿真也够忙的:在桌子下面拾掇残羹剩肴,抢劫同类的嘴边食,有时还得跟贪婪但又动作敏捷的海鸥争夺一番。
捕捞队的人喝过提神的浓茶,便晾起渔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到工棚去了。这时,工棚里的俄罗斯式大炉子炉火正旺,专等他们来烤干衣服。报务员兼看风水星相的阿菲米娅·莫兹格莉娅科娃大婶,按岁数和脾性说来她可以做这里所有的人的妈妈,她向渔业劳动组合“总部”汇报了本地段的捕鱼数和人员、工具的情况之后,欣然同意汉子们到她小小的天地里歇歇,抽抽烟,听听新闻和音乐,聊天儿,然后打发他们各回自己的处所睡觉。明天一早,繁重的水上作业还在等着他们。
而明天已即将来临,清晨的阳光很快就要透过苔原上的晓雾,穿过这昏濛濛的小窗,进入蚊蚋乱舞、人们正在酣睡的工棚。睡懒觉、补渔网、修理木船,到浴室洗澡——这只是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