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嘴唇颤抖,尖着嗓子叫喊起来:
“谁也没有在这儿住过,也没有人葬在这墓地里!”他一边说,一边沿着铁扶梯奔往机舱去了。凡遇上心中有疙瘩,他就在那机舱角里躲着。
从此以后帕拉蒙·帕拉蒙内奇再也不提停靠鲍加尼达村的话了。他只是举起望远镜来,定睛凝望已从地面消失了的渔村旧址。岸边有水浪冲塌的工棚废墟,河滩上有泛滥带来的原木、板条。一度炊烟袅袅的渔村如今杂草丛生。作机务房用的小屋倾倒在地,像嘴啃泥似的。墓地上,最后幸存的几个十字架也因地冻而从土地里松脱出来,累累荒冢挤成一堆,掩映在灌木的虬根荆条之间,已经看不分明。而支撑长条木桌的两根木腿也已经不见了,只有铁锅的碎片像尖尖的楔子露出沙土之外。不久,连这露出的铁片儿也将被风沙,被一路蔓延而来的杂草遮盖……
“生活就是这样。”帕拉蒙·帕拉蒙内奇·奥尔苏菲耶夫声音很大地叹了口气,放下望远镜,任其挂在胸口,而自己则陷进了遐想之中。“时间把人们从静止中唤醒,于是人们便随着生活的浪花飘流。把谁抛到什么地方,谁就在那儿生根。而人一旦像挣脱了锚链的船一样随波逐流而去了,又何必再为陆地上的事牵肠挂肚呢……”
有一次,卡西扬卡寄来一封信,使得阿基姆记起了她。信封上的署名是:“卡西扬卡·阿基莫芙娜·阿加菲娅。”好啊,把她哥哥的名字当做父名用了!那也好,读来怪好听的:阿——基——莫——芙——娜!从信中得知卡西扬卡学油漆工已经满师,如今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市附近的一个工地上工作。
“卡西扬卡!她是个有头脑的人,到哪儿都能生活!”信把阿基姆感动了。“其他几个弟妹怎样了呢?他们学了些什么?在干什么工作呢?如果能见上一面,该有多好。”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终于连卡西扬卡的信也没有回。他从来不写信,也没有写信的时间,再说,那阵子谁对他都似乎可有可无,他什么也不需要。
然而阿基姆命乖运蹇,顺顺当当的生活眼看着又叫哪个恶心肠的人给毁了,居然发明了金属结构的自明灯标。“这些待在中心地区的人真是闲得没事干,干吗老是把人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弄得人不得安生?一会儿是铁路停建了,一会儿鲍加尼达村没有了,一会儿是母亲不在人世了,家庭也拆散了,一会儿又生出了个新鲜事——灯标换成自动的了!”阿基姆忿忿然地想道。
“勇敢”号拖了一条小驳船,带着捕鱼人驶向北方。但几趟以后再也出不了远门了,它已经老朽,早已没有昔日的雄姿了。它难得有机会运一次当地的货物。到后来,只是运运工厂里的垃圾破烂,大半时间都是停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