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到草丛里,于是林边灰白的草便微微颤动起来,发出一阵咝咝声。阿基姆点着烟草,熏赶帐篷里的蚊子。他穿好“拉锁衣”,坐在那儿,屏住呼吸,听着头顶上一阵阵的嗡嗡声,不时大声地喊着,叫我快躲起来,见我不理睬,他便慢条斯理地说:“唉,你不懂!要是让它们叮上了,可就没命啦!”
我带着一小瓶“德塔”牌防蚊油,身上穿着一件海军的涂胶轻便上衣,里面还有衣服和衬衣,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了,但蚊子照样还找到可以叮咬的地方,像眼皮、鼻孔、嘴唇,甚至还钻到手表底下叮手腕,穿过长耳风帽蜇脑袋。多少年来我梦寐以求地想在北方的河边坐坐,钓上一些还不知道怕人的鱼儿,领略一下大自然的静谧——我未必还会有机会来北方了,年龄、身体都不允许了,现在我难道能因为蚊子而放弃难得的机会,打退堂鼓吗?
茴鱼和折乐鱼沿通古斯卡河溯流而上,三三两两地窜进各条冰冷的支流里藏身,淡水鲑鱼的汛期已经结束。不过,间或还能钓到本地的西伯利亚茴鱼和一些懒散的、喜欢中途歇息时随意离群戏耍的淡水长尾鲑鱼。鱼儿咬钩时可有意思啦!钓鱼竿我下了两根,一长一短。不知怎的,鱼儿都爱找长的那一根,我把它下在林中溪流的下方,这儿的水喧闹着涌进傲慢汹涌的通古斯卡河。钓竿的坠子有两大粒霰弹那么重,不然渔具会让河水流沙冲走的。林中小溪里的水比泪水还要清澈,但不管怎样,经过森林时总会有各种小生物、瓢虫、跳蚤、毛毛虫掉到里面,还有石头沙砾下面各种各样的小生物也会被水带走。难怪本地茴鱼和淡水鲑鱼都机灵地守住溪流出口的地方,常常像贼似的扑打抢食。
我等着大鱼来吞钩——长途跋涉而来,岂能空手而归?!果然,长钓竿上的钓丝被扯了一下,逆流移动,接着猛地被拉向河水深处。钓竿梢纤细的末端颤动起来,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拽着,弯得像个问号似的。
我急忙把钓竿抓牢。
在这之前我已经钓到五尾茴鱼和四条当年孵化出来的小鲑鱼了,它们咬钩时同这回可不一样。紧张的心在提示:“上钩的是个大家伙!”我急忙回想着钓丝够不够粗,结子是否打牢,小虫是否放好?钓丝没有毛病,拴得也很牢靠,鱼钩是大号的,钓竿梢也经过试钩检查。这鲑鱼还磨蹭什么呢?它是个滑头还是个傻瓜?说不定它咬住了蚯蚓的一头就在等我用力猛扯,白白奉送它一块我这里已经所剩无几的肥饵?
管它呢,豁出去啦!我没有扯钩,只悄悄地把钓竿挪了挪位置,引起的反应是——猛地一拽,我差点儿叫竿子脱手!一条鲑鱼弓着身子反弹窜跳起来了!我无法把它拖到岸边,无法叫它不动,无法把它提起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