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用手抹了抹脸,大声地呼出了一口气:“行……了!”他喂病人喝了草药汁和越橘泡的茶。一下子感到再也无法支持了,脑袋里压胀得厉害。这些天来一直硬熬着。他把棉坎肩往雪松枝条上一抛,本想阖阖眼、睡上个把小时,但醒来时却已天色大明。他惊叫了一声:“真要命呀!”赶紧扑向病人,心想她大概死去了。
不,姑娘没有死,反倒是换得干干地躺着呐。但为了能干干燥燥地躺着,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终于又失去了知觉,热度又往上升了。“还护理呐,我的妈呀!”阿基姆直骂自己,于是就把猎犬罗兹卡放进屋里来守夜。开始的时候,这条狗总想婉转地躲避开这种邀请,在小木屋里它感到局促不安,只要看上它一眼,它就会摇摇尾巴向门外走去。但后来好像有点领会其中奥妙了,就决定顺从命运的安排,用一种压抑的、女人家的怨尤口吻叹了一口气,就在门旁躺下了。夜里,罗兹卡常常伸起头来,向木床上望上一眼,嗅上一阵子,安下心来以后,就用牙齿在自己的毛皮里搜索,咔嚓一声咬住什么小东西,然后就舐舐拱乱了的地方,把皮毛整平。听觉灵敏的猎人只要有这点声音,也就足以避免睡得人事不知而始终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了。
病人热度消退以后过了一个星期,原始森林被第一次朝寒造成的振聋发聩的清响盖没了,也就在这个早晨,姑娘艰难地转动着舌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艾丽雅。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反倒惘然无措,啜泣了起来。阿基姆抚摩着她的头、她那洗净了的秀发,就他所会做的那样安慰着她。打那天起,艾丽雅开始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吃东西了,而且一点也不因自己这种贪吃的样子而不好意思——她是在补足体力啊。当她稍稍有点恢复以后,她就老是重复着说:
“该找戈加……该去……在那儿……”这病姑娘抬起手来指着恩德河的方向。
阿基姆在刚来的第一天,就在这过冬小屋里发现屋墙的圆木缝里挂着一片自造的鱼形金属片和一只断了爪的小锚形的挂件,窗台上摆着一段段白晃晃的钓丝和发了锈的拖环。“打鱼的!八成是出去钓鱼,淹死在水里了。到什么地方,用什么办法去找到他呢?再说,要是……”阿基姆思忖,要是这姑娘的同伴或许丈夫是故意走开,抛掉她呢?但他禁止自己这样去想,这个念头太阴暗了。不管这个神秘的戈加是淹死了、迷路了,还是故意出走了,寻人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大森林的法规,要满怀希望地去寻找,相信这个人不会死掉,正在等待援救,急需帮助。但是首先得把行李辎重从恩德河口运过来。在这冰雪晶莹的朝寒之后,在这冬日来临之前的短暂的、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