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了一句:“那么家庭呢?家庭怎么办?还有孩子?……”
“女人终究是女人!就连受过教育、念过很多书的女人,也摆脱不了女人家的见识——家庭呀,住房呀,尿布呀,而她最主要的一笔财产就是丈夫!”盖尔采夫耐心地解释说,他也会履行家长的责任的,但那是在冬天,当他“上班”的时候,那时他会按时把钱送到家里,但夏天就不能对他过于苛求了,夏天他不会有闲工夫去干活的,那时他浪迹于原始森林和各条河流之间,只偶尔会有点进账来维持清茶淡饭的生活。“家庭——这是我最大的错误!”盖尔采夫责备自己道。柳陀契卡有自己的看法:“大家会把您看成是一大祸害!在一切崇高的下面却是一大祸害!”“这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一个人要理解他自己。”“可能是这样,可能是这样……然而到了垂暮之年呢?您难道对孤独的老年不感到害怕吗?”“我不会有老年。”“这怎么讲呢?”柳陀契卡不觉心头一惊,重又久久地凝视着盖尔采夫,他感到在这种矇朦眬眬的、默默的眼光里夹着嘲讽,盖尔采夫那冷漠而高傲的脸已经不再闪现那种明显的鄙视一切有生之物的高昂神情,竟变得毫无光彩而且黯然失色了——他那些高超玄乎的思想犹如坠入了虚空。
这儿是恩德河荒凉的河岸。秋天的大森林,敏感地守候着死人的老鸦,过冬小屋里奄奄一息的年轻姑娘。“你为什么不一个人生活呢?为什么要用胳膊肘去把别人撞倒在地呢?居然想脱离开别人而单独生活!大家都在一只大锅里煮,都煮成了沸腾的糊糊,难道就你煮不烂?!真够乖巧的了!不,不管你怎样千方百计回避,你总归要变成碎屑,化为粉末!你不想和别人生活在一起,那就该去发明一条飞船,飞到天上去,到另一个世界去,到那里去独自一人生活,不要去糟害姑娘们……”
阿基姆用力拉开锈住了的拉链,从死者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只盒子,他迟疑了一下,揭下了橡皮。那一片发乌的鱼形钓片连着一只自制的弹性的小锚,好像和其他的那些钓钩、拉圈、弹簧钩和已经有锈斑的金属钓片并不在一起,而是单独存放着似的。阿基姆把这一片沉甸甸的东西在手掌里掂了掂分量,然后紧紧地捏在掌心里,以至小锚嵌进了掌心粗硬的皮肤里。这鱼形钩片居然还仿照大鱼的形状,仿照折乐鱼的样子制作的。
……基里卡—基里亚格这个装着木头假腿的人自从由鲍加尼达村搬到楚什镇来以后,已经不能再干本行了。他给渔业合作社办公室生生炉子,另外还照看照看合作社的仓库,这样可以拿一份半工资。
但是一份半工资也不够花。在楚什镇上自有一帮嗜酒的伙伴,基里亚格和这些人一起喝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