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那里有过一个考察队!”盖尔采夫神情焦急地看了看表,离开“卡林尼柯夫”号启碇还有六分钟。“一路走一路说吧!您的舱房在哪里?”
当“卡林尼柯夫”号从楚什镇码头起锚的时候,这个名叫艾丽雅的姑娘,做出一面孔无忧无虑的样子,穿着彩色旅行鞋的双腿交叉着站在船码头上,旁边放着一只方格子的拉链手提箱,皮革的背包里还露出网球拍的手柄。艾丽雅对轮船上的什么人挥着手,不时耸耸肩膀、摊开双手,一忽儿扣上牛血颜色的尼龙短上衣,一忽儿又把它敞开。这个运动员模样的年轻人就像从天而降一样,把她制服了,拉着她就下了船,说是只有他知道她爸爸的考察队在什么地方,说是只有他才能把这个女儿送到爸爸的地方。
这时候轮船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船身排开叶尼塞河的河水,窄窄的、光滑的船首朝着北方的广漠天地驶去,轮机的声响更大了,烟囱上空升起一圈圈的烟雾,船尾的水经水叶剧烈的旋转,搅成一个浪堆,船向着陡然凸起在前面的河面碾去,在阳光里河面
娜;跨步式挖土机的工人们尽管和镇上商店里的女会计不明不白,搞得这个现代的玛甘泪[9]痛苦万分,但当他们穿着靴子在戏院里逛荡而过的时候,照样冲着台上大声吆喝:“花花公子!”
哪里是观众?哪里是演员?哪里是生活?哪里是戏院?哪里是真理?哪里是谎言?一切都混乱了,一切都介乎扮演的生活和实际的生活之间。眼前这一对年轻男女,还有他盖尔采夫,说句实在话,都是叉开了两条腿:一条腿在戏院里,在那些粉墨化妆的演员之中,另一条腿却在人世自由自在的天地里,沐浴在大地的和风之中。
“我来了!”
姑娘从两扇玻璃门中间探进身子,她已经穿了一件尼龙短上衣,竭力还想在脸上保持那种天生的快活神态,但是在那蔚蓝色的、不安地睁大着的眼睛里可以窥见慌乱的迹象。
“等两分钟!”盖尔采夫迅速地把买好的东西塞进各个口袋——几包茶叶,果汁硬糖的罐头,两块软形干酪;他漫不经心地拿着一瓶商标上有一张葡萄叶的酒,黝黑的、青筋棱棱的手上露出了青色的刺字,一只金戒指并不起眼地闪着亮光,他一把抓住姑娘就把她带到走道里,亲昵地对她鞠了一躬。
“这么说来,咱们一起去寻找运气了,美人儿?”
“我找爸爸!”姑娘想挣脱他的手,回答道。
“爸——爸!”他不放开姑娘,简直像热乎乎的、无孔不入的蒸气那样绕住她。他装出惊奇的样子:
“他怎么啦?不肯扶养你?”
“他在工作!”姑娘坚决地从他身边闪开,说道。她说了一个有名的流行病学家的名字。“他的考察队就在下通古斯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