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事。习惯了现成的生活。对于她来说,一切都自然而然,来得容易。”当艾丽雅渐渐睡去,阿基姆走出屋子去查看陷阱的时候,他伤心地想着。
有一次他很长时间追看黑貂的脚印,掉进了雪坑,找不到原先的滑雪轨迹了,迷了路,等找到小木屋的时候,人差不多快完蛋了。结了冰的衣服咣啷作响,他整个身子倒过去,翻进门槛,鞋子蹬出很大的声响,就这样四肢匍匐着爬到火炉旁。艾丽雅给他喝热水,喝小瓶里的白酒,帮他脱衣服,但她没有力气敲开这结了冰的衣服,没法把衣服拉下来。她大声地哀哭着,在把毡靴从猎人脚上扯下来的时候,指甲
信的草药秘方,阿基姆的秘方就是七瓣草,一种在七月间开花的带有七个叶瓣的小花,他认为这种花不仅能治病,简直是一种神丹妙药。因此阿基姆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见到这种七瓣草就非要摘到手不可。这一次用的草药还是夏天在楚什镇时候准备下的,他俭省地把它煮成药汁,让女病人饮服,可以安神。
猎人的手上都是灰鼠的血水,手指上沾满了热乎乎的、灰色的毛。
“恶心死了!恶心——死——了!”艾丽雅一下敲掉了阿基姆手里的杯子,两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阿基姆仓猝间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他把杯子捡起来,从地板上把煮过的七瓣草收拢来,心疼着这些宝贝草药,把它们甩干后晾到炉子后面的铁片上,然后,竭力耐着性子,但还是很不痛快地冲了她一句:
“把灰鼠皮拉来搁在身上那才叫难看呐!眼睛成了两只空洞,肚里掏得空空,孤零零一张皮——却围到了脖子上!真要命啊!”说到这里,稍停了一下,当然,他也累了,心里非常痛苦,但总要克制一点自己,终究自己是个男子汉,而这一个是个有病的人,见不得脏,加上爱干净成了怪脾气,也难怪要心里不自在,城里人嘛,再说还是莫斯科地方的人。他,这个冻土林带的人,一个还没娶老婆的单身汉,当然是一切都习以为常了。于是阿基姆缓下脸色,继续说道:“猎人打野兽剥毛皮是为了换面包,他自己不穿这毛皮。”突然他记起了自己忠实的朋友柯利亚在杜迪普塔河畔打野兽的事,又加了一句:“哪儿还谈上穿毛皮!说不定碰上倒霉的季节——连裤子也没得穿……”
“你们这儿一切都颠了个倒儿!”艾丽雅故作尖刻地说了一句。
“看来,是你们颠了倒儿……”
“你说谁颠倒,是我们?”
“我这是说你!”
“你别说大道理!”艾丽雅哭泣了起来。“你就知道在树林子里逛荡,在那些鬼地方跟着这些小畜生转来转去。我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心里真害怕,真害怕!你别去树林吧!求求你,别去了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