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夜晚里
互相杀害的——是诗人,
拍手称快的——是坏蛋。
“哎哟!真要命啊!”阿基姆精疲力竭。“一点儿也不懂。你看,够了吧?”
“怎么?啊,够了,够了!下面还有诗吧?”
在我欢乐的住宅里沉闷地来回踱步。
啊!这黑夜啊!
那在寒风里嘶叫、战栗的,
是被推倒在尘埃里的自由;
敲响那窗户、骷髅骨和门户的
它看到了沙漠里的风,bao,
是聚散无常的沙丘在抒发忧愁。
它精疲力竭,但骄傲如旧,
在人世的奴役里它聪明起来,
当它奋身跃起,响应大漠的召唤,
受惊的小狮子慌忙窜起,
血染的身子,激怒了的心,
但剧烈的疼痛使它摔倒,
它终究还没有把气力养成。
它受过死亡火焰的洗礼,
阿基姆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用劈柴拨旺了炉火。炉火的光点在小木屋里欢快地跳动着,照亮了屋子的各个角落。阿基姆跪坐着,看着火光。艾丽雅也不动弹,沉默着。
过冬的小屋和居住在里面的人都沉浸在一种原始的静谧和安逸之中,此中的情趣和甜蜜境界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在严寒冰封
一瞬间。
***
沙漠在炎热里困苦沉沦,
沙丘上笼罩着一片寂静,
一头母狮和幼狮在打盹,
“‘大量的’。”阿基姆没有发现自己竟用起艾丽雅喜欢的字眼来了。“明天我们再念,行吗?”
“当然行!我们有什么好忙的?明天再念!明天我不给你念这个叫人头痛的玩意儿,”阿基姆用手指甲在本子上一弹,“你要诗,明天我就找首诗来念给你听听!……”
“是你自己写的吧?”
“不是!我还没有发疯到这个地步!我一个朋友上矿去干活,那儿既没有电影,也没法打猎,闲得发慌就胡乱写诗,在信里寄给我。有一首我特别喜欢看。我待会儿把信找出来……”
“你自己呢?你这里边什么也没有?”艾丽雅张开手指在脑袋旁边转了转。
是无人相邀、不速光临的
人生大限,
但是,长眠地下的父辈们对我们的世界
现在还在保卫,
自己却不曾见黎明的曙光;
这叛逆的狮子已经像白发苍苍的老头。
***
刚刚逝去的黑夜,浑身招摇,
活像一个纵欲放荡、举止暧昧的卖*妇;
这新来的黑夜,像一把利刃,冷漠阴森,
直到长大仍然对幸福满怀戒心,
它也知道牝狮对它的思念,
强烈的情感却转化为少见的凶狠。
它眯缝起沉重的眼皮,
记起身子一侧的伤口,
眼前是沙市蜃楼的幻景。
一老一小沉睡在棕榈树下,
沙地里阴险地传出喀嚓一声,
一颗滚烫的子弹呼啸飞来,
打进了母狮褐色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