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什
中工作了很久的人才会领略得到。艾丽雅肩上的短皮大衣褪落下来了,她一把抓住它,用一种毫无遗憾的,甚至是无动于衷的口吻,好像是对阿基姆,但更像是对自己说道:
“是啊,是这样。我把生活中的有些事情搞颠倒了,随随便便,不假思索……”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已经是微带笑意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在古老的时代,我大概把上帝激怒了。上帝,或者不是上帝,但的确激怒了什么人……”
阿基姆担心艾丽雅心情不好会影响精神,怕她身体会坏下去,因此重新把话题又转到诗歌方面,说是如果独自一人在原始森林里漫步,特别是春秋季节,那时就会出现一种情形,好像他在和自己或者竟然是和另一个人交谈,结果说出来的话很有点像那么回事儿。
“全是古怪念头!”阿基姆下了个结论。
“也许是古怪念头,”艾丽雅同意道,“但是人的一切美好的东西也正是从这种古怪念头开始的。从这里,也就是这种古怪念头里产生了歌曲、诗歌、长诗,产生了我们能够并且应该为之骄傲的一切……”她没有去拢那披散到脸上的、已经长得很长的秀发,只是目不转睛地对炉火凝望着;她拢头发的姿态特别灵巧:勾勾的手指把轻柔的垂发拢到一边,舒坦地把头一扭,蓬松的发束就甩到了背后。染成过浅色的头发像是粘上去的一样已经完全稀疏了,往下垂着,只留着发梢上一点金色;新长出的乌云蓬松的深色的头发已经密密层层将它们盖住,使它们越发显得寥寥可数。
屋里安静极了,安静得不仅能听见屋顶烟囱旁融化的小冰块滑落的声音,也能听见疏疏落落的滴水声,一滴一滴,催人入睡,直到炉火渐渐变暗,滴水声停止的时候,他们相互没有说一句话,各人在自己睡的地方躺下了。阿基姆翻了翻身子底下的云杉枝条,闻到一股发酸味的潮气。“该换了。”阿基姆想道,同时听了听:艾丽雅没有睡着。看来,她心里不好受,他不禁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倒霉的姑娘!大学里的小姐!”他想对艾丽雅说,没关系,不要垂头丧气,我很快就把你装上小雪橇,送到有人的地方去,那儿有直升飞机,到那时就祝你一路顺风!向首都问好!……“我们真像人们常说的那样,相见匆匆,别离也匆匆……”
“什么?”
阿基姆颤抖了一下,立刻蜷起了身子——他没有摆脱森林流浪汉的老习惯,把脑子里想的东西大声说出来了。
“你怎么了?”艾丽雅惊觉地欠起身来。
“没什么,睡吧!”阿基姆重又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始终不让自己睡着,直到听到艾丽雅均匀而充满睡意的呼吸为止。他已经习惯于捕捉她的每一个动作和目光,守伺她的睡梦和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