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不前了。河岸上接连不断的围栅好像是经缝纫机缲出的边。街上和岸边的摩托车,小汽艇和小汽车看上去只有苍蝇、蟑螂般大小。我的目光寻找着老祖母的房子,那儿现在是阿普洛妮娅大婶住着,但是在这样高处怎能找得到它呢?它很小,屋顶重新铺过,院子也缩小了,菜园的树木又被经过的大路侵去了一部分,一幢幢新建的别墅从两面紧压过来。瞧,有一处方形的围栅里隐隐可见一方妇女的白头巾。我把同伴拉到窗口,用手指着下面告诉他,这是列丽卡,我婶婶阿普洛妮娅,在浇萝卜。不知为什么我的同伴对我的玩笑话却没有大笑起来,而只是忧郁地摇了摇头。
我的目光搜寻着福金河近旁的方形墓地。福金河,我们匆匆逝去的童年的始终不渝的生气勃勃的密友,这嬉耍玩乐的去处啊,而今一到夏天它就不再流动了——多少条水龙带为了灌溉菜园把它抽干了。中午时分只有凭着肮脏的沟痕和被水冲刷出泥土的白色的石子才能认出河道。夜间,小河又恢复活力从树林里汩汩流出,悄悄地,慢慢地横淌过村子进入叶尼塞河。墓地也“歇业”了,长满了滨藜之类的杂草,现在死了的人都往马纳河口送。
马纳河啊!我的眼睛寻找着马纳河桥墩红褐色的顶面。不见了!水电站的建设者们把它清除掉了。而这条美丽的河流本身也横七竖八充塞着流放下来的木材。正在架设横跨马纳河的大桥。但人们在河口地方的水底硬地上钻洞搭支架的时候,把木料在十八公尺深的地方做试验。埋沉水底的树木多半是落叶松树,它们在水里是差不多不腐烂的。可能我们的后代单是为了如此巧妙地替他们储备了木材也将会感谢我们吧?
再见吧!马纳河!请原谅我们吧!我们不仅戕害大自然,也戕害着自己,而且并不全是因为愚蠢无知,更多的倒是因为必需如此……
飞机摇晃了一下,向右翼倾侧过去。光秃秃的马纳河石滩一闪而过,明茹里河在峡谷中划出一条细线,银鳞闪烁、凝碧叠翠的山隘口由远而近,低平处筑成了一座阶梯形的美丽的新城。前面马上就要出现水电站的堤坝,但我并不向前张望,却转过头去想再看一眼正在向机尾后面移去的故乡村落和马纳河口,但这时舷窗外漾起浓密的青雾,机腹碾过之处迸出一团团云朵。飞机稍向右转,往高处蹿去,在左翼划过的一抹蓝天下可以看见广漠的森林和群山,故乡叶尼塞河的两岸,从这里令人胆战心惊的高度望去,仍像远古年代里那样原封未动,保持着处女般的纯洁,沉浸在一片葱茏秀发的静谧之中。马纳河水流经原始森林,转徙曲折,画出一钩钩弯月的形状。一切都那么宁静、雄伟,但不知为什么心头却感到令人压抑的忧虑和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