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他们就穿过了墙壁,站在一条宽阔的乡村道路上,两旁都是田野。城市已经完全消失了,连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黑暗和迷雾也跟它一起消失,变成了一个晴朗、寒冷的冬天的日子,地上铺满着雪。
“天啊!”斯克掳奇向四周看了看,把双手勾在一起。“我就是在这个地方生长的。我从小就在这儿的!”
那幽灵温和地盯着他。虽然它那手刚才只是轻微而短促地点了他一下,可是这老头子似乎到现在还带着这种感觉。他觉得空气中飘浮着千百种气味,每一种气味都使人联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就已淡忘的千百种思虑、希望、欢乐和忧愁!
“你的嘴唇在打哆嗦,”那幽灵说。“还有,你脸上的那一点是什么?”
斯克掳奇声音里带点不寻常的哽咽,咕了一声说那是一个粉刺,就恳求这幽灵带领他到他愿去的地方。
手来把我发出的光明扑灭么?有些人把他们的欲望制成了这顶帽子,逼我把它低低地戴在额角上,一直戴了这许多年,而你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个,难道这还不够么?”
斯克掳奇毕恭毕敬地否认他有丝毫冒犯它的意思,也想不起自己一生中的任何时候曾经故意硬给它“戴上帽子”[6]过。接着他便大胆地请问它到这儿来有什么贵干。
“为了你的福利!”幽灵说。
斯克掳奇表示十分感激,但是心里不禁想:没有人来打扰,让他安睡一夜,恐怕对于他的福利更有帮助。这幽灵一定是猜到他的心思了,因为它立刻就说道:
“那末,就说为了你的改过自新吧。注意!”
“你还记得路径吗?”幽灵问。
“记得路径!”斯克掳奇热情洋溢地叫道,“我蒙住眼睛也能走到那儿去哩!”
“奇怪的是,你竟把它忘掉那么多年了,”幽灵说。“我们继续走吧。”
他们沿着这条路走去,斯克掳奇认出了每一道院门,每一根柱子和每一株树,最后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市镇,那儿有桥、礼拜堂和一条曲折的河
它一边说,一边伸出它那只强壮的手,轻轻地勾住他的胳膊。
“起来!跟我一起走吧!”
斯克掳奇即使恳求它,说气候和时间都不适宜于出去散步;说床上暖和,寒暑表却降到了零下好几度;说他只穿着拖鞋和晨衣,戴着睡帽,身上是单薄的;还说他这时正在伤风——即使这样恳求它,也都是没有用的。那只抓住他的手,虽则轻柔得像一只女人的手,却是无法抗拒的。他站起身来,但是发现那幽灵正向窗口走去,就抓住它的袍子,恳求怜悯。
“我是一个凡人,”斯克掳奇抗议说,“会摔下去的。”
“只要你经得起我用手在那里点一下,”这幽灵说,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你就会被举起来,比这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