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怕出乱子,要求堂口帮忙管控人潮,谁争先恐后,便赶、踢、打、抓。动手的是孙兴社的兄弟,鬼子兵只持枪在旁厌恶咒骂,来来去去就是说:“支那人下流!支那人畜牲!”但活动结束后,由李才训把几袋白米交给孙兴社权作酬赏,陆南才接过,觉得白米比石头沉重。
陆南才也开了眼界,生平首回见识什么叫作野球。有一场“香港更生第一回昭和十七年秋优胜野球大会”,原来野球就是他从张迪臣嘴里听过的棒球,两队人轮流挥动木棍抛球、击球、追球。他平日喜欢锻炼棍棒功夫,看着看着,十只手指头忍不住麻痒。那天可把他累坏,二三十支球队,日本人、印度人、葡萄牙人,也有中国人,海陆空军部队和一些公司行号都派员参赛,海经团、铁道团、三井团、稻要团、香日团,还有一个病院团。哨牙炳在南爷耳边笑说:“球员搞不好是精神病院的神经病人!”他好奇问了李才训,知道那只是陆军医院的医疗人员。
球赛从早上进行到傍晚,球员鱼贯入场,鬼子军官叽叽喳喳地训了一轮话,所有人起立向东遥拜日本天皇,高举双手呼喊:“万岁!万岁!万岁!”再唱日本国歌、升日本国旗,又为日本阵亡忠勇将士默哀。哨牙炳在这时候惯在背后暗暗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大拇指,意思是:“我屌你老母个×!”陆南才懒得这么做,他直接在心里骂:“我屌你老母个×!”
家外的世界乱,家里的世界也让哨牙炳感到烦恼。阿冰自从有了“炳嫂”名分,日日夜夜想生小炳,她说:“我屠过狗,欺负了狗,你是烂仔,欺负了人。我们生了孩子之后,让孩子堂堂正正做人,谁也不欺负谁,等于我们做父母也可以堂堂正正。”
哨牙炳听了心里感动,于是日日夜夜和她做,但不知道什么理由,做了三四个月她的肚皮仍无动静,而越跟阿冰做,他越怀念曾在客栈里有过的日日夜夜,并且生起一股奇特的歉疚感,隐隐觉得对不起那些被他想象成母亲的姑娘们——他当年打断了母亲的快乐,太不孝了。修心养性并非易事,初时尚算轻松,他的心被阿冰填得涨满,塞不下其他女人了,他是自愿的。可是涨满的感觉一点一滴地消退,像生病发烧,额头热烘烘的时候当然吃不下饭,但当热度退却,胃口便来了;也并非家里的饭不好吃,只是,吃的千篇一律,吃腻了,不够过瘾。这便要依靠强挤出来的忍耐力。心里有了遗憾,脾气便不好了;脾气不好了,便易挑剔。昔日的他经常胡说八道把兄弟逗笑,现下却常挂着一张臭脸,动不动便骂人,有一回甚至执起算盘朝一个办事不力的手下的头上敲去,手下头破血流,木框砰然裂开,珠子掉了满地。哨牙炳唯独不敢违拗汕头九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