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米·安德鲁·克拉克少爷,一九三九年一月二日。“杰里米,”她大声说道,“乔迪,我从没想过你是杰里米少爷。”
阿曼达·玛格丽特·克拉克小姐,一九三七年五月十七日。基娅用手指触碰那个名字,重复了好几次。
她继续往下看。内皮尔·墨菲·克拉克少爷,一九三六年四月四日。基娅轻柔地说:“默夫,你的名字是内皮尔。”
名单最顶上是年纪最大的孩子,玛丽·海伦·克拉克,一九三四年九月十九日。她的手指又一次摩挲着这些名字,眼前浮现出他们已变得模糊的面容,但她能看见大家一起挤在桌旁喝炖汤、递玉米面包甚至大笑的情形。她很羞愧忘了他们的名字,但现
,她问:“你和家人一起住在巴克利小湾镇吗?”
“我和爸爸一起住。对,在巴克利。”
基娅没有问他是不是以前有更多家人,但现在都走了。他的妈妈肯定也离开了他。她想触碰他的手,一种奇怪的渴望,但手指做不到。不过,她记住了他手腕内侧淡蓝色的血管,复杂如黄蜂翅膀上的纹路。
晚上,她坐在餐桌旁,就着煤油灯复习学过的东西,柔和的灯光透过窗户落在橡树较低的枝丫上。这是数英里黑暗之中除了萤火虫之外唯一的光亮。
她仔细地、一遍遍地读写每个单词。泰特说,长单词就是短单词串在一起,所以她并不怕长单词,直接一起学sat(坐)和pleistocene(更新世)。学习阅读是她做过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但她不明白泰特为什么要教她这样的穷白垃圾,为什么他最初会来呢,还带着精美的羽毛。但她没有问,她担心自己的问题会引发他的思考,把他赶走。
终于,基娅可以标记她所有珍贵的标本了。她在妈妈的书里查阅怎么拼写那些羽毛、昆虫、贝壳和花朵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写到她画在棕色纸袋上的画旁边。
“二十九之后怎么数?”有一天她问泰特。
他看着她。她了解潮汐、雪雁、鹰、星星,比大多数人这辈子所能了解的还要多,却数不到三十。他不想让她感到羞耻,所以没有流露出吃惊的神情。她太擅长读眼神了。
“三十,”他简单地说,“我来教你这些数字,然后做一些基本的算术。很简单的。我之后给你带些书来。”
她四处找东西来读——粗玉米粉袋子上的说明、泰特留的字条,还有她一直拿来装模作样看的童话书。一天晚上,她“哦”了一声,从书架上拿下那本旧《圣经》。她坐在桌旁,小心翼翼地把薄薄的书页翻到写着家人名字的那页,在最底下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在那儿,她的生日:凯瑟琳·丹妮尔·克拉克小姐,一九四五年十月十日。沿着名单往上看,她看到了哥哥姐姐们真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