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后方,”鲍丘法罗夫说,“前沿阵地还在前面。”
“咱们也要上前沿去。”别廖兹金说。
他们穿过前厅,进入一个塌了天花板的房间,立刻有一种好像从工厂办公室进入了车间的感觉。空气中充满了火
“好就好在没人干扰。”别廖兹金说。
他很坦率地小声说着,真正忘记了他也是首长。他所以忘记,因为他做惯了下属,不习惯做首长。
“你们看,首长是怎么干的?为什么你不进攻?为什么没有占领高地?为什么有损失?为什么没有损失?为什么不汇报?为什么你睡觉?为什么……”
别廖兹金站起身来。
“咱们走,鲍丘法罗夫同志,我想看看你们的防地。”
人从德军火力包围中撤了出来。来斯大林格勒之前不久,他命令一位营长把人带到高地的另一面斜坡上,为的是不白白地挨德军迫击炮的打。师长却用责备的口气说:
“这是怎么回事,别廖兹金同志,原来我听说您是个勇敢而镇定的人呀。”
别廖兹金没有作声,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些人把他看错了。
鲍丘法罗夫有一头火红的头发,碧蓝碧蓝的眼睛。他好不容易克制着他那忽而发笑忽而又生气的习惯。莫夫绍维奇瘦瘦的,长长的雀斑脸,黑黑的头发里有几缕白发,用嗄哑的嗓门儿回答别廖兹金的问题。他掏出笔记本,画起他提出的受坦克威胁地段新的布雷方案示意图。
“把这图撕下来给我,让我好记住。”别廖兹金说。他俯到桌子上小声说:
工人村的这条街上一片凄凉景象。糊着各色花纸的房屋内墙触目皆是,花坛和菜园到处被坦克碾轧过,还有天知道为什么深秋还在开花的几株孤零零的大丽菊,都显得无限凄凉。
别廖兹金忽然对鲍丘法罗夫说:
“唉,鲍丘法罗夫同志,我老婆没有信来。我在路上碰到过她,可是现在又没有信了,我只知道她带着女儿上乌拉尔去了。”
“少校同志,会来信的。”鲍丘法罗夫说。
一座二层楼的半地下室里,在用砖头堵起来的窗户脚下,躺着一些伤员,等着到夜里往后方送。地上放着一桶水、一个茶缸,迎着门在两个窗户之间的墙上贴着一张小画《少校求婚》。
“师长给我打过电话。集团军侦察队得到情报:德国人正在把兵力调出城区,集中兵力对付我们。坦克很多。明白吗?”
别廖兹金留心听了听附近的爆炸声,震得地下室墙壁直打颤。他笑着说:
“你们这儿还平静。在我那条冲沟里这段时间一定有三四个人从司令部里来过啦,各种各样的工作组不断地来。”
这时又一声爆炸,震得房子直摇晃,好几片石灰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
“不错,是很平静,谁也没怎样干扰我们。”鲍丘法罗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