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决定给机电研究所所长打个电话,自我推荐。如果他们不接受,那我就上新西伯利亚或者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去。”
“有什么办法呀,”她说,“看样子,就得这样。不这样不行。”
“多么糟糕呀。”他说。
他很想对她说说,他对研究、对研究所的爱有多么强烈,他看着很快就要试用的设备,又高兴又伤心,他觉得,他会在夜里上研究所去,隔着窗子看的。他想,也许玛利亚会感到他的话有自我显示的意味,所以就没有说。
她也什么也不说,微微低着头,走着。他们走到河岸上,河里依然是黑沉沉的冰。
“太好了。”维克托说。
“是的,太好啦。”她说。
岸边的沥青小路是干的,他们走得快了,就好像两个走远路的行人。他们遇到一位受伤的尉官和一位穿滑雪衫的矮个子、宽肩膀姑娘。他们互相搂抱着走着,不时地接吻。他们来到维克托和玛利亚跟前,又接了一个吻,回头看了看,笑了起来。
“哦,也许娜佳和她的尉官常常这样在这里走来走去。”维克托想道。
是维克托根本不知道那封信,显然索科洛夫没有对他说。维克托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指的是马季亚罗夫和索科洛夫的争吵。
“咱们上逍遥公园去。”他说。
“不过咱们走的不是那个方向。”
“卡卢加街这边也有一个门。”他说。
他想更详细地向她问问马季亚罗夫的情况,问问他对卡里莫夫怀疑的一些问题和卡里莫夫所怀疑的问题。在空旷的逍遥公园里没有人打搅他们。玛利亚会马上了解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他觉得,他可以放心地、随便地和她谈谈他所担心的一切问题,她有什么话都会对他说的。
他们走到战
玛利亚回头看了看那对青年男女,说:
“多么糟糕。”
她笑了笑,又说:
“柳德米拉对我说过娜佳的事。”
“是呀,是呀,”维克托说,“这真是太出奇了。”
昨天开始化冻了。在逍遥公园的山坡上,有些地方的雪已经化了,露出潮湿的烂树叶,但是一些小沟里的雪还很厚。头顶上是布满薄云的灰色的天空。
“这样的黄昏多么好啊。”维克托一面说,一面吸着潮湿而寒冷的空气。
“是的,很好,一个人也没有,就¥½像在郊外。”
他们在泥泞的小路上走着。遇到水洼儿,他就搀着玛利亚的手,帮她跨过去。
他们一声不响地走了很久,他不想开口说话了,既不想谈战争,也不想谈研究所里的事情,也不想谈马季亚罗夫和他的担心、他的预感和疑虑,他想一声不响地和这个娇小的、走路不敏捷却又轻盈的女人走走,想享受一下不知为什么忽然来临的无限轻松与安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