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他说。
“我不能听不到您的声音。您对我说点儿什么吧。”她说。
“玛莎,玛申卡。”他说过这话,就不作声了。
“维克托,我亲爱的,”她说,“我不能对我丈夫撒谎。我对他说了,我爱您。我向他发誓永远不再见您。”
早晨,柳德米拉走进他的房里,抚摩了抚摩他的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
赛·托尔斯泰的一个剧本里,列宁很勤快地划着了火柴,让斯大林点着烟斗抽烟。在一位画家笔下,斯大林昂首阔步地走在斯莫尔尼宫的台阶上,列宁急急匆匆、毕恭毕敬地跟在他后面。如果在画着列宁和斯大林跟人民在一起,那么,只有一些老头子、老妇人和小孩子亲切地看着列宁,而倾注着斯大林的却是一些武装巨人—腰缠机枪子弹带的工人、水兵。历史学家写到苏维埃国家的危难时期,不论是喀琅施塔得叛乱时期,保卫察里津时期,还是波兰入侵时期,都要歪曲事实,说列宁经常向斯大林请教。党的历史学家们给予斯大林参加过的巴库罢工和他曾经主编过的《斗争报》的地位,超过了俄国的全部g,m运动。
“《斗争报》,《斗争报》,”维克托常常很生气地说,“当年有热里雅鲍夫,有普列汉诺夫,有克鲁泡特金,有十二月党人,可是现在只剩了《斗争报》,《斗争报》……”
千余年来俄罗斯一直是君主专制和专制独裁国家,是沙皇和宠臣们的国家。但是在千余年的俄罗斯历史中谁也不曾有过斯大林这样大的权力。可是今天维克托不气愤,不害怕了。斯大林的权力越大,颂歌和定音鼓越响,这尊活神像脚下的神香烟云越浓,维克托的幸福感越强烈。
天色渐渐黑下来,可是他不害怕了。
斯大林和他说话了呀!是斯大林对他说:“祝您研究顺利。”
“我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来到大街上。
在这黑沉沉的晚上,他不再感到绝望和大祸临头了。他心里是宁静的。他知道,在签发逮捕证的地方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想到克雷莫夫、米佳、阿巴尔丘克、马季亚罗夫,想到切特韦里科夫,就感到奇怪。他们的命运没有成为他的命运。他怀着感伤和不可理解的心情想着他们。
维克托为他的胜利高兴,那是他的精神力量、他的头脑取得的胜利。他也不管,为什么今天的幸福和被批判那天似乎感觉到母亲跟他在一起时那种幸福有所不同。现在马季亚罗夫是不是会被捕,克雷莫夫是不是会供出他来,对他都无所谓了。他生平第一次不为自己说的一些离经叛道的笑话和不小心的话担惊受怕。
到很晚的时候,柳德米拉已经睡了,电话铃响了起来。
“您好。”一个很轻的声音说。维克托一听就激动起来,似乎更超过白天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