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这样一个可鄙、肮脏的人叛变,不必是疯子,也不必是坏蛋。克雷莫夫如果在侦讯员的位子上,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十分了解在一九三七年接替被镇压或被解职、降职的党内工作者的一批新的党干部。这是一些气质和他不同的人。他们读的书不同,读法也不同,他们不是读,而是“仔细研究”。他们看重舒适的物质生活,g,m的牺牲精神与他们格格不入,或者说,不是他们性格的基础。他们不懂外语,喜欢自己的俄罗斯本性,说俄语也不按标准音。他们之中有聪明人,但是他们的主要长处和本领似乎不在于思想和理智,而在于办事能力和机警,善于见风使舵。
克雷莫夫明白,不管新干部还是老干部,都在党的一致与共同性中得到统一,分歧不要紧。但是他觉得自己比这批新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侦讯员厉声问道:
“也许,是他们打您,所以您写了这样的证明材料吧?”
“不是,没有打我。”
侦讯员的脸又分裂成好几块拼图方块,那气愤的眼睛流露着厌恶的神情,嘴巴在说:
“还有。您在被包围的时候,有两天离开了自己的队伍。敌人用军用飞机把您接到德军集团军群司令部,您交出了重要情报,又接受了新的指示。”
直相信这一点吗?”
“是的,”克雷莫夫回答说,“我一直相信!”
侦讯员一面点头,一面翻档案材料,一面似乎无可奈何地说:
“既然一直相信,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您就看看吧。”他用手掌捂住一张纸的一部分,说道。
“痴人说梦。”被剪掉了衣服扣子的人嘟哝说。
可是侦讯员继续进行审问。现在克雷莫夫已经不觉得自己是具有崇高、明确的思想,随时准备为g,m上断头台的强者了。
他感到自己是一个软弱、不坚定的人,他说过不该说的话,传播过荒唐的谣言,他竟敢嘲笑苏联人民对待斯大林同志的感情。他不善于识别朋友,在他的朋友当中有很多人被镇压了。他的理论见解十分混乱。他和朋友的妻子私通。他用可耻的两面派态度写了有关加肯的证明材料。
难道坐在这儿的是我吗?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事吗?这是一个梦,是夏夜的一个梦。
“在战前您为国外的托洛茨基中央组织提供过有关国际g,m运动主要人物思想状况的情报。”
克雷莫夫粗粗地看着上面写的字,耸了耸肩膀。
“太没出息了。”他很厌恶地说。
“为什么?”
“这人没有勇气挺直身子说,加肯是一名忠诚的**党人,又不肯昧着良心诬陷他,所以就躲躲闪闪。”
侦讯员把手移了移,让克雷莫夫看了看签名和日期:克雷莫夫,一九三八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