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后面口袋里掏出手枪,在手里掂量几下。
“要z.sha,不是因为活不下去,是叫你痛苦辈子,叫你辈子……辈子良心不得安宁。”
后来他把手枪收起来。
“过个星期她就把忘。
水。群麻雀在房东家牛棚门口堆麦秸里刨来刨去找食儿。叶尼娅对他说过,麻雀是她喜欢鸟儿……可是他浑身就像火烧样,就像房子着火:梁断,顶塌,橱子倒下,家什掉落,书籍、枕头像鸽子般在烟火中翻筋斗……
“将终身感谢你纯洁与高尚,但是有什办法,过去生活比强大,无法把它消灭,无法忘记……不要责备吧,不是因为没有错,而是因为,不论,不论你,都不知道错误在哪儿……原谅吧,原谅吧,在哭,为咱们两个痛哭。”
这算什?……
她还哭呢!他可是满腔愤怒。真是害人虫!毒蛇!要打她嘴巴,打她眼睛,拿手枪把子打断这母狗鼻梁……可是转瞬间又异常突然地出现种无能为力感觉,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不能帮助他,只有叶尼娅能,可是正是她,正是她害他。于是他转脸朝着她应该从那边来看他方向,说:
“叶尼娅,你怎对这样呀?叶尼娅,你听着,叶尼娅,你看看,看看成什样子啦。”
他向她伸过手去。
后来他想:为什要这样呀,他已经毫无希望地等这多年,不过她既然已经决定,要知道她已经不是小姑娘,如果过这多年,后来决定话,就应该懂得,已经决定呀。
过几秒钟,他又在痛恨中寻求自解救:“当然,当然,当是个代理少校,在荒山野岭上、在尼科利斯克—乌苏里斯克流浪时候,她是不愿意,等做军长,她愿意,她是想做将军夫人,女人呀,女人,你们都是样。”
他马上就看出这种想法荒谬—不对,不对,要是这样倒好呢。因为她这去,是回到那个人那儿去,那个人就要进劳改营,就要上科雷马去,她有什富贵可言呢?……俄罗斯妇女呀,真是涅克拉索夫诗:她不爱,倒去爱他……不,不是爱他,是怜悯他,就是怜悯。为什就不怜悯?现在比谁都不如,所有在卢比扬卡监狱里、在所有劳改营里、在所有军医院里缺胳膊少腿,都比有福气,要是现在叫进监狱,连眉头都不皱下,要是这样,你选谁呢?选他!他和你是种气质,是另种气质,所以她管叫“陌生人,陌生人”。当然,就算做元帅,总归还是粗汉子,矿工,没有文化人,不懂她见鬼画儿……他大声地、恨之入骨地问:
“究竟为什,为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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