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司机说,板着脸。
她跟同事赶到酒店,给他提前办入住手续。前台查询了一下,说都住满了。她说不可能,和负责人打电话,协商半天,挪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单人房给他们。
她满头汗,把围巾从脖子上解下来。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小伟,问她怎么还没到。
出了一件急事,她说,你先进去吧,我处理完马上过来。
是。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我没见到接机的人。
什么?
我已经出机场大厅了,接机的人在哪里?
他明天就回去了。
他不说话。
你到哪里了?
在办公室了。
嗯,你下班就去,我把地址发你,球赛看重播好了,我陪你看。
是老古,她又说,就是我一直跟你提到的那个,我的好朋友。
我知道,他回,后面一句没听清。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有球赛。
她突然很生气。什么?球赛?
电话那头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认识老古。
对。老古也不认识他。虽然他们听说对方的名字已经快两年了。他知道老古是她最重要的朋友,老古也知道,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是自己画的一张小画。住在一起没几个星期,他们吵架,她赌气敲掉了一只盘子。他没反应,跨过碎屑去另一个房间睡觉。老古说,也可以砸,但以后还是别砸盘子了。你没看小品里演,那种小气的夫妻吵架,砸的
机场大厅?您不是明天到吗?
对方停了一阵。完了。她知道。
某某先生很生气,说我发了两次邮件跟你确认,我的航班是今天下午五点到北京。现在怎么办,我去哪里?
怎么办。她想象一个胖胖的灰头发男人,拎一只巨大的箱子,气急败坏地飞回德国去了。
最后请他自己打车。她在电话里拜托司机,务必把他安全送进酒店。挂电话前,她加了一句,怎么样,他看起来是不是很生气?
那多没劲。
没劲?但是事情也分个轻重缓急。好了,就这样,你要来啊。
她把地址发过去,也发给老古,又顺手回了几条工作微信。
约的是晚上七点。六点左右,她把电脑塞进双肩包,长围巾在脖子上绕三圈,打上结。刚想走,手机上出现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说的是英语。你是哪位,她用英语问,回答是一个她不熟悉的名字。她捂住听筒,问同事,这个名字是谁。同事说好像听见过,查联络表,发现是明天这个时候应该到达的一位德国专家。
她接起来,说您是某某先生吗?
等了好几天,什么时候不行非要今晚?
她不想再语音了,直接打电话过去。
喂,他在那边回答。
你必须去啊,老古难得来一次北京,我一直都跟他说你,你必须出现。
改天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