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
罗季姆采夫放下话筒,俯下身来低声对别利斯基说了几句。别利斯基探身去打电话,但罗季姆采夫把手放在电话机上,说:“何必呢,难道您没听见?”
在这条石砌的管道里,外面的许多响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悬挂在管道拱顶上用炮弹壳制作的油灯冒着黑烟,闪烁不定。稠密的机枪射击声在人们头顶上发出隆隆声响,仿佛大车驶过桥面的辘辘声。偶尔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响声在管道里引起响亮的共鸣。
罗季姆采夫不时把这个或那个参谋人员叫到自己面前,然后又将急不可待的电话听筒贴
而爽朗地说:“我们师驻扎在科特卢班附近的时候,我曾经用自己的汽车送—个从莫斯科来作形势报告的人到前线去。此人名叫帕维尔。费奥多罗维奇。尤金。军委委员对我说:‘他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就要你的脑袋。’一路上,我同他一起吃了不少苦头。飞机一露面,我们就立刻扑倒在路旁的排水沟里。我要好好保护他,我不想掉脑袋。但尤金同志也很注意保重自己,在这方面他倒是很主动。”
留心听他们谈话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克雷莫夫又察觉到师政委故作大度的嘲讽语气,心中不免感到气愤。
克雷莫夫平时同作战部队的指挥员关系很融洽,同参谋人员的关系也不错,而同自己的同行政工军官们的关系却很紧张,有时不能开诚相见。这一次,师政委又使他大为不悦:他刚到前线没几天,便以老将自居起来,大概战争爆发前刚人的党。连恩格斯他也不放在眼里。
看来,克雷莫夫也有点不大合乎这位师政委的口味。
无论是副官给他安排住处时,还是请他喝茶时,他心中始终有这种感觉。、几乎每个部队都有不同于其他部队的独特的上下级关系。在罗季姆采夫师司令部里,人们常常为自己年轻的少将师长感到自豪。
克雷莫夫作完报告之后,大家开始向他提问题。
坐在罗季姆采夫身边的参谋长别利斯基问道:“报告员同志,同盟国什么时候开辟第二战场?”
师政委半躺在紧靠石砌的管道壁的一张狭窄的板床上,这时他坐起来,用手翻腾着铺在床上的干草,开口说:“着什么急呀。我最关心的是我们的指挥部打算如何行动。”克雷莫夫不满地斜了他一眼,说:“既然你们的政委这样提问题,这个问题也就不该由我来回答,而应该让师长来回答。”
大家的目光转向罗季姆采夫。罗季姆采夫说:“高个子在这里是直不起腰来的。一句话,这是在管道里。打防御战,不可能建立最高功勋。但是又无法从这条管道里发起进攻。我们愿意进攻。但在管道里无法储备后备部队。”
这时,电话铃响了。罗季姆采夫拿起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