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女关系中的痛苦时刻。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拒绝回莫斯科,表达了她心中的一切痛苦,而集聚在柳德米拉心头的种种苦恼也因此变得明朗起来,仿佛她亲口说出的一般。不过柳德米拉也很委屈,似乎她在母亲面前没有一丁点过错。
望着柳德米拉那副难过的样子,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感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对。每天夜里,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想得最多的是谢廖扎,她一会儿回想他发火和与人争吵的样子,一会儿想像他穿着军装,也许他的眼睛变得更大了,他一定瘦了,面颊下陷了。她对谢廖扎怀
米罗夫娜讨论过柳德米拉的古怪脾气。然而,不管他们是否讨论过,这一点现在都毫无意义了。问题在于这个家庭出现了一种新的力量,这种力量一出现便改变了那些习以为常的人际关系。
有一次,维克托。帕夫洛维奇对柳德米拉说,假如他处在她的位置,他就把家庭的主导地位让给母亲,让母亲感觉自己是主人,而不是客人。
柳德米拉觉得丈夫的话并非发自内心,她甚至以为,他想强调勃洛克(1880—1921),苏联早期著名诗人。
自己对她母亲特别亲热,无意中以此对比柳德米拉对安娜。谢苗诺夫娜的冷淡态度。
她有时忌妒丈夫对孩子们的爱,尤其是对娜佳的爰。她没有勇气向他承认这一点,她会感到自己荒唐可笑,感到惭愧。然而,现在这已经不是忌妒。即便是对自己她也不愿承认,失去了家园、暂时住在她家的母亲会使她感到气恼,感到碍手碍脚。然而这种气恼又十分古怪,它常常同爱恋同时存在,如果需要,她随时准备把自己的最后一件衣服奉献给母亲,同她分吃最后一片面包。
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突然感到,她忽而想无缘无故地大哭一场,忽而想死去,忽而想晚上不再回家,留在同事家的地板上过夜,忽而又打算到斯大林格勒去找谢廖扎、薇拉、斯捷潘。费奥多罗维奇。、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对女婿的举动和主张多半表示赞成,而柳德米拉几乎总是同他作对。娜佳发现了这一点,对父亲说:“去告诉外婆,妈妈老是欺负你。”
这时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说:“你们的日子过得像猫头鹰。而维克托是个正常的人。”
“这全是空话,”柳德米拉皱着眉头说,“等到回莫斯科那一天,您和维克托会感到幸福的。”
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突然说:
“你知道吧,我亲爱的,当返回莫斯科的日子来临的时候,我不会同你们一起去的,我要留在这里。在莫斯科,在你家里没有我的存身之地。你明白吗?我要说服叶尼娅搬到这里来住,或者我去古比雪夫,到她家里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