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坦克手低声唱着;另一个半闭着嘴,充满恐惧和不祥的预感。,第三个想着老家。,第四个嚼着夹香肠的面包,想着香肠。,第五个张着嘴,尽力识别树上的小鸟,看是不是鸡冠鸟;第六个忧心忡忡,他昨天的粗话别把战友得罪了;第七个满怀阴险和极不冷静的愤恨,想用拳头揍那个走在前头的仇人T一34车长的嘴;第八个把一首与秋林告别的诗搁在心头;第九个想着姑娘的那对乳房;第十个可怜那头小狗,他知道小狗被留在了空无一人的掩蔽部中间,刚才它还往坦克的装甲上扑,安慰坦克手,可怜巴巴、急促地摇着尾巴;第十一个想着到森林里去一个人住在小木屋里,吃浆果,喝泉水,光脚走路
、手提箱和罩着套子的打字机。通信兵拔出架往旅司令部的杆子,收回油污的电线。停在棚子后面的一辆坦克咝咝地喷着气,不时发出啪啪的响声,冒出烟来,准备上路。司机往“福特”牌新卡车里灌油,从顶盖上拉下绗过的覆布。而周围的世界都凝固了。
诺维科夫站在台阶上,朝四周打量,乱麻和忧虑离开他往一边滚去。
傍晚前,他乘坐“威力斯”驶上通往车站的公路。
坦克从林子里开出。
冻透的土地在坦克的重压下咯咯直响。傍晚的太阳照在远处云杉林的树梢上,卡尔波夫中校的坦克旅就从那里驶离。马卡罗夫的几个团行进在年轻的白桦林中。坦克手们用树枝装饰装甲,仿佛云杉枝梢和桦树叶同坦克的装甲、马达的轰鸣声,履带清脆的咯咯声长在了一起。
军人们望着开赴前线的预备队说:“要办喜事哪!”
诺维科夫驶离公路,望着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的坦克。
多少戏剧,多少奇怪和可笑的故事曾在这里发生!什么非常事故人们不向他报告……有次吃早饭时参谋大队的汤里发现了蛤蟆……受过十年制教育的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尉,擦冲锋枪时走火打伤了战友的肚子,后来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尉竟开枪z.sha了。摩托化步兵团的一名红军战士拒绝宣誓,说是:“我只在教堂起灰蒙蒙的青烟袅缭在路旁的灌木丛后面。
戴着皮盔的脑袋里有着许多不同的想法。有些想法对所有人是共同的,那就是战争的灾难和对自己土地的爱恋。但也有使人们身上的共同点显得美好的令人惊讶的不同点。
啊,天哪,天哪……有多少腰系宽皮带、身穿黑色连衫服的小伙子呀。领导挑选出这些宽肩膀、个子不高的小伙子,为的是钻进坦克舱容易些,在坦克里好活动些。在他们的履历表上,关于父母、出身年代、中学毕业和拖拉机手培训班有多少相同的回答。扁扁的T一34绿色坦克,带着同样打开的舱盖,带着同样系在绿色装甲上的防水布,连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