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老人沿草原驰骋,他心里在想些什,是在想自己两个儿子,还是在想停在拋锚汽车旁俄罗斯中校那死去父亲?达伦斯基注视着疾驰而去老人背影,太阳穴跳动不是血液,而只有个词:“自由……自由……自由……”
对卡尔梅克老人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达伦斯基离开方面军司令部到位于最左翼集团军作长期出差。去这个集团军出差在司令部参谋人员中被视为最不愉快事情。他们担心缺水,没有住所,供应不好,距离太长且道路糟糕。指挥部没有有关孤零零驻扎在里海海岸和卡尔梅克草原之间沙漠里各部队情况确切情报,于是领导派遣达伦斯基到该地区,让他去完成许多
冬夏黎明,还是在阴雨连绵黑夜和光线明亮夜晚。草原总是首先向人倾诉着自由……草原令那些失去自由人们记起自由。
达伦斯基走下汽车,注视着个在山岗上策马驰骋骑手。他身穿长袍,腰索绦带,骑在匹毛茸茸骏马上,从山岗上打量着草原。他是位老者,脸庞显得呆板而严酷。
达伦斯基对老人叫喊声,走到老人跟前,递上烟盒。老人迅速在马鞍上转过整个身子,在他身上既有青年人敏捷也有老年人思索迟缓。他打量下那双递上烟盒手,接着又打量下达伦斯基脸和他挂在腰间手枪,再打量下他那标志中校军衔三道横杠和他那双式样漂亮皮靴。然后他伸出褐色细手指,那手指是那短细,完全可以把它们叫做足趾。他用手指抓起支烟,把它在空中转动几下。
卡尔梅克老人那高颧骨、呆板严酷脸庞整个变个样儿,皱纹中露出对善良聪颖眼睛。老人这对栗色眼睛目光,同时是审视而又表示信任、看来它蕴含着某种非常好涵意。达伦斯基无缘无故变得高兴起来。刚才达伦斯基靠近时,还不乐意地侧转那对竖起耳朵老人坐骑,突然安静下来,好奇地把只耳朵然后又把另只耳朵对着他,接着用自己满嘴大牙脸和漂亮眼睛笑起来。
“谢谢。”老人用尖细声音说。
他把手掌搭在达伦斯基肩上说:
“有两个儿子在骑兵师,老大牺牲,”他用手在马头上方比划下,“第二个儿子,”他用手指指马头下方,“是个机枪手,得三枚勋章。”然后他问:“老人们都还好吗?”
“母亲还健在,父亲去世。”
“唉,真糟。”老头摇摇头,达伦斯基心想,当老人听说请他抽烟俄罗斯中校父亲死时,表示难过并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发自内心。
然后老人突然发出声尖叫,不经心地挥动下手臂,马儿以无法形容快捷和轻巧从小丘上猛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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