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是富农,”帕夫柳科夫说,“也没有当过苦役犯,可对**党员们就是有气。没有行动自由。这也不行,那也不能,这个人你不能交往,这个女人你不能娶,这件工作你不能干。人变得像只鹦鹉。我从小想自己开个商店,里面什么都能买到。商店里再有个小吃部,买完东西,你需要点什么,那就请吧…想喝有酒,想吃有热的,还有啤酒。你知道,我要如何服务?价廉物美!我要在餐厅供应乡下菜。请吧!烤土豆!腌猪油拌大蒜!酸白菜!你知道,我要给大家供应什么下酒菜?带髓的骨头!在锅里煮得滚开,来吧,喝上二两,给你加块骨头,黑面包,当然还有盐。全是一色的皮圈椅,免得招虱子。你坐着,歇着,有人给你服务。我要是一提这件事,准包马上就得把我送到西伯利亚。可我心想,这种事对人民有什么特别危害?我定的价格比国营的低一半。”
帕夫柳科夫瞟一眼切尔涅佐夫:
“我们棚屋里,有四十个小伙子报名参加了志愿军。”
“因为什么?”
“为了一份汤,一件军大衣,免得干活累断了腰。”
。
但加丁没有训诫伊孔尼科夫,他把伊孔尼科夫的脏手拉到唇边,吻了吻。
七十
第二天,切尔涅佐夫同自己为数不多的苏联熟人之一,在管辖区当卫生员的红军战士帕夫柳科夫交谈起来。
帕夫柳科夫开始向切尔涅佐夫诉苦,说他很快将被赶出管辖区,去挖基坑。
“还有什么原因?”
“有的是由于思想原因。”
“什么思想?”
“各种各样。有些是因为集中营里被害
“这是全体党员的安排,”他说,“他们不能容忍我占了个好位置:得把谁安插进去。他们在清洁队、厨房、洗衣房到处安排自己的人。大爷,您记得和平时期怎么样?区委是自己的人。工会基层委员会是自己的人。对吗?而在这里他们同样有家黑店,厨房里有自己人,多给自己人一份菜。一个老布尔什维克被他们架空,仿佛住进了疗养院。而您就像条狗,等着完蛋,他们谁也不朝您这边瞧上一眼。难道这公平吗?依然是一辈子为苏维埃政权当牛做马。”
切尔涅佐夫有些发窘,他告诉帕夫柳科夫,他已经20年没在俄罗斯生活。他发现“侨民”和“流亡者”这个词使苏联人立刻同他疏远了。但帕夫柳科夫听过切尔涅佐夫所说的话之后,并没有什么戒心。
①意即:伸出您的手。
他们坐在一大堆木板上。大鼻子、宽脑门、在切尔涅佐夫看来是真正的人民的儿子的帕夫柳科夫,望着在混凝土塔楼里走动的哨兵,说:“我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参加志愿军’或是装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就是说,为了活命?”切尔涅佐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