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了解娜塔莎。扎东斯卡姬的情况吗,她是否还活着?难道这几十年您一直同她在同一块土地上行走吗?”
七十一
汉堡的溜门撬锁的小偷凯泽,裹着黄色的皮绑腿,身穿带贴袋的米黄色格子上衣,在特种棚屋的晚点名时情绪很高。他用发音极不正确的俄语小声唱道:“kalizavtrav.ina,eslizavtravp.ch.d(假如明天将有战争,假如明天踏上征程……)”
他那红里透黄、委顿的面容和塑料似的、栗色的眼睛今晚显得温厚平和。胖得
一个大学生在月台上站了一会儿,穿过边门。一个女人同他告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前额和头发,也与他一样显得惘然若失,同时又充满突然其来的感情力量……他登上车,幸福充溢着全身,令头脑发晕,仿佛这是使他的一生充满幸福的开端……
在他告别俄罗斯、沿铁路前往斯拉武塔的路上,他记起了这个夜晚。当他做完手术躺在巴黎的一家医院里,摘除了一只患青光眼的眼球之后,当他走进他供职的银行那半昏暗的凉爽的大门之后,他记起了这个夜晚。
同他一样从俄国跑到巴黎的诗人霍达谢维奇对此曾写道:行踪无定的人走着,拄根手杖^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你,
带红色轱辘的四轮马车跑着——
的难友。有的是因为①即苏军原中将、叛徒弗拉索夫组织的“俄罗斯解放军”,为德国法西斯效力。
厌恶农村的贫困。**主义让他们无法忍受。”
切尔涅佐夫说:
“这是可耻行为!”
苏联人好奇地瞥一眼侨民,侨民也发现了这既带嘲笑又含困惑意味的好奇。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你。
夜晚过道上点上了灯——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你。
不管发生了什么:在陆地,在海洋或是在天空——我都将想起你……
他想重新走到莫斯托夫斯科伊身边,问:
“这不光彩,不高尚,不好,”切尔涅佐夫说,“不是算账的时候,也不是这么个算账法。在自己面前,在自己的土地面前都不好。”
他从木板上站起身,用手掸一下屁股。
“不必怀疑我对布尔什维克有什么好感。真的,不是时候,不是算账的时候。您可别上弗拉索夫那边去。”他突然绊了一下,补充道:“听着,同志,别去。”并且因为说出了原先青年时代说过的“同志”这个词,他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而且也没加掩饰,他喃喃地说:“天哪,天哪,我是否可以……”
列车驶离了月台。由于尘土、丁香和春天城市污水池的气味,由于机车的烟雾和车站附近饭店的厨房冒出的油烟,天空变得雾气腾腾。
信号灯越离越远,渐渐隐没,后来好像在别的绿灯红灯中静止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