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巴赫中
斯特拉姆和柳德米拉不约而同朝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望了一眼,只见她把手掌按在前额上坐着,仿佛感到头疼欲裂,无法忍受。
某种无法形容的凄楚使她束手无策,似乎谁也不予理会的她和她的痛苦,只会妨碍和刺激别人,只会引起家庭不和,这个一辈子刚强有力的老妇人,此刻是多么的孤独和软弱无力。
突然娜佳跪下,额头紧贴在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的腿上,喃喃地说:
“姥姥,亲爱的,好姥姥……”
斯特拉姆走到墙边,打开收音机,硬纸板的喇叭里发出嘶哑声、呼啸声和吱吱声。收音机里好像正在播送出现在战争前沿、被烧毁的村子、士兵墓地、科雷马河和沃尔库塔河、野战机场和医疗卫生营那被冰冷的雨雪浸透的帆布帐篷上空秋夜的恶劣天气。
弱的想法。
“得了,当然你什么也没说。”她说,“现在当你在工作中取得了这样的成就,而德国人又被挡在了斯大林格勒……”
“你怎么能,”斯特拉姆说,“你怎么能怀疑父亲不诚实!柳德米拉,你听见了吗?”
他期待妻子的支持,但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并没有支持他。
“你何必大惊小怪的,”她说,“你同自己的卡里莫夫,同这个令人讨厌的马季亚罗夫所说的话,她听得多了。玛丽娅。伊万诺夫娜把你们的谈话全告诉了我。你自己在家里说得也够多的。唉,快点回莫斯科吧。”
斯特拉姆瞥一眼妻子阴沉的脸,走到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跟前,抓起她的双手,吻了起来……然后,他弯下腰,抚摸娜佳的头。
看来,这几分钟里没发生任何变化,屋子里还是这几个人,压在他们心头的还是那些痛苦,主宰他们的还是那个命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刻,多么美好的温暖之情充溢在他们那冷冰冰的心灵中……
蓦地,屋子里传来很响的声音:
“这一天里,我军在斯大林格勒地区、在东北面的图阿普谢地区和纳尔奇克地区同敌人进行了战斗。其他战线没有发生任何变化〇”
十一
“够啦,”斯特拉姆说,“我早知道你想对我说这些痛快话了。”
娜佳不再吱声,她的脸变得像老婆子那般衰老、难看,她不再理睬父亲,但当父女俩的目光相遇时,他发现她的目光里满含着憎恨,这使他大吃一惊。
空气变得室闷,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多少年来几乎在每个家庭里都暗暗存在的所有那些令人不安的、为爱情和真诚的信赖所平息的东西,如今都冒了上来,浮到表面,到处泛滥,占据了整个生活,仿佛父亲、母亲和女儿之间只有不理解、怀疑、怨恨和责难。
难道他们的共同命运只产生不睦和疏远?
“姥姥!”娜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