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回答说:
“为什么不,当然行。只是您得为此付给我面包他们卸下卡车上的货载,让娜佳留下看东西,而斯特拉姆同妻子一起上楼。他们走得很慢,并且感到惊讶,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二楼上漆布面磨损的黑门、熟悉的信报箱。多么奇怪,街道、房子、东西那些已经被遗忘的一切都没有消失,它们依旧,它们中的人依旧。
有次,没等上电梯的托利亚一口气跑上三楼,对下面的斯特拉姆叫道:“啊哈,我已经到家啰!”
“在过道上歇会儿,你已经气喘吁吁的了。”维克托。帕夫洛维奇说。
“我的天哪!”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说,“楼道
双眼睛是多么可爱而又惊慌不安。根本不像今天在车厢里那样心不在焉和冷漠。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思忖着,“自己睡上铺,那里更舒适和凉爽些?就这种旧家庭的生活习惯?”
于是,他生玛丽娅。伊万诺夫娜的气,在他看来她是他所熟悉的女性中比较温顺、比较善良的女人。他想:“一只红鼻子母兔。彼得。拉夫连季耶维奇是个乖僻、随和、稳重的人,但同时又是个疑心很重、城府很深、爱记仇的人。是啊,真够她这个可怜人受的。”他怎么也不能入睡,试着想即将来临的同朋友们和切佩任的见面。许多人已经知道了他的研究成果。什么在等待着他,他可是胜利而归的,古列维奇和切佩任将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他想:马尔科夫已经仔细考虑了新实验装备安装的各项细节,只是他得一星期后才能去莫斯科,没有他工作就无法开始。糟透的是,无论是索科洛夫还是我,都是书呆子,是两个长着一双没有脑子、瞎眼朦胧的手的空谈家……
是啊,胜利者,一个胜利者。
但这些想法都是支离破碎的、断断续续的。
他的眼前出现一批人,高喊给支烟抽”、“给点烟草”,出现两个青年管他叫阿布拉姆。波斯托耶夫曾当着他的面对索科洛夫说过一句怪话,当时索科洛夫谈到青年物理学家兰德斯曼的工作,波斯托耶夫却说:“行啦,兰德斯曼算什么,瞧,维克托。帕夫洛维奇用第一流的发现震惊了世界。”说着拥抱索科洛夫,补充道可最主要的毕竟是我同您都是俄罗斯人。”
电话能用吗?煤气通了吗?难道一百多年前人们把拿破仑赶走后回到莫斯科,想的也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事?……
卡车在楼旁停下,斯特拉姆又见到了自己单元的四扇窗户和去年夏天贴在玻璃上成十字的蓝色纸条,见到了正门和人行道旁的椴树,见到了牛奶店的招牌和房屋管理员门上的木牌。
“电梯当然不开了。”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嘟哝着,朝司机转过身子问道:“同志,您不帮我们把东西提上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