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穿白裤衩的小姑娘,大声叫道:“他们要杀死我们,杀死我们,杀死我们!”
“安静,安静些,让这个疯子别吵吵。”穿工作服的女人们说。她们四下打量,没见到卫兵。耳目在半明半暗和寂静中休息。脱去因污泥和汗水变僵硬的衣服、破烂不堪的袜子和包脚布,人人感到轻松自如和好几个月来未曾体验过的快乐。铰头发的女人们一离开,人们更觉呼吸自由多了。有些人打起瞌睡,另一些人细细检査衣服线缝逮虱子,还有些人小声交谈起来。有人说:“真可惜,没有扑克牌,不然可以玩傻瓜了。”
但这时,监察队长嘴里叼着烟卷,拿起了电话筒。仓库管理员把一个个像果酱罐头似的贴有红色标签的毒气罐装上摩托运货车。呆在办公室的特别支队值班员回头朝墙上瞥了一眼,红色信号灯马上就将闪耀起来。
蓦地,脱衣间的各个角落都响起“起立!”的口令声。
每一排长凳尽头站满了穿黑制服的德国人。人们被赶进宽阔的走廊,嵌在天花板里、罩上椭圆形厚玻璃的小灯发出黯淡的光亮。平缓勻整弯成弧形的混凝土通道不动声色地把人群往里吸,那力量在这里显得十分明显。万籁俱寂,只听得人们光脚板沙沙的移动声。
战前,索菲娅。奥西波夫娜有次对叶尼娅说:“如果一个人命中注定要被另一个人打死,那么看他们如何渐渐缩短距离一定很有意思。起初他们或许可怕地遥远。我是在帕米尔采集杜鹃,用康太司相机喀嚓喀嚓照个不停。而他,我的死神却离我有十万八千里,放学后他正在小河里逮梅花鲈。我打算去听音乐会,这天他却在车站买火车票,要上岳母家。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们总是会相遇的。于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如今,索菲娅。奥西波夫娜记起了这场奇特的谈话。她抬头望一眼天花板,透过头顶这层混凝土,已经听不到,bao雨声,看不见大熊星座的倒勺……她赤足朝走廊的涡形装饰走去。走廊悄无声息、温情脉脉地朝她迎面飘来。这一运动没有,bao力,自然而然,犹如某种昏昏欲睡的下滑。四周的一切,内部的一切犹如抹上了一层甘油,就这样自然而然、懶洋洋地往下滑行。
室内的大门突然渐渐打开。人流缓缓往里滑行。一对共同生活了五十年、脱衣时被隔墙隔开的老夫妇,现在重新并排走在一起。钳工的妻子抱着睡醒的婴儿,母子俩朝人们的头顶上方望去,看到的不是空间而是时间。内科医生格尔曼的脸庞闪现了一下,边上是善良的穆夏。鲍里索夫娜的眼睛和列韦卡。布赫曼那充满恐惧的目光。哦,那是柳霞。什捷连塔利,那对年轻的眼睛,鼻孔那轻微的喘息,那脖颈、那半张着的小嘴,依然是那么美丽,丝毫没有消